車子裡很安靜,俞哲辰能從薑予的藍牙耳機裡聽出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他隨口問了句,“男朋友?”
薑予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她笑了笑,“還不算。”
“還不算是指?”
薑予沒想到俞哲辰還挺八卦,她道:“友情以上,戀人未滿。”
俞哲辰只是失落地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薑予開著車往塘村的方向,途經一座橋時,她遠遠看到了一個穿著淡黃色家居服的女孩坐在了橋的護欄上,並且看樣子還在抹眼淚。
“小俞,看窗外,那個女孩是不是要跳橋?”
俞哲辰偏頭看了過去,確實有個女孩坐在了欄杆上,這種坐姿很危險,身體隨意往前一傾,就會墜入下方黑黢黢的江水中。
沒等俞哲辰說話,薑予已經把車子開上了應急車道。
俞哲辰剛想說這裡不能停車,但薑予似乎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她熄火解安全帶,“小俞,快報警!”
俞哲辰拿出手機報警,而薑予已經下了車,朝著那個女孩走了過去。
這條橋每年都會有很多人自殺,薑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她就是潛意識地想要去勸她。
她假裝路人,邁著步子朝著她靠近,她的心咚咚咚地跳的很快,她很緊張。
她在想要不要等警察過來,可是等警察過來或許她已經跳下去了。
緊張,糾結,她最終只能裝作路人靠近,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女孩抽泣著,一會兒看了看天,一會兒又看了看腳下黢黑的江水。
薑予咽了咽唾沫,在距離女孩五米遠的地方,試圖以路人的口吻開口,“姑娘,你怎麽了?”
女孩看了過來,但她什麽都沒說。
薑予說:“快下來,上面危險。”
“你別管我。”女孩說:“我本來也不打算活了。”
“為什麽不打算活?能跟我說說嗎?我可能可以幫你。”
“不用,你幫不了。”
此時,江面有風吹了過來,把女孩的頭髮揚起。
而薑予卻覺得很冷,冷得她打了個寒戰,她伸出手,試圖進一步靠近,“你先下來,我們聊聊好不好?”
女孩察覺她要走過來,提高了聲音,“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跳下去!”
薑予的心跟著顫了顫,“別,我不過去,你別動。”
此時,俞哲辰報了警後,來到了薑予的身後,薑予很緊張,她回頭看了一眼俞哲辰,小聲問:“報了嗎?”
“嗯。”
既然已經報警,那現在就是盡量拖延,薑予看著那個女孩,“姑娘,你還這麽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而且,你也要想想你父母,你要是做了傻事,他們會難過一輩子。”
“才不會呢!他們恨不得我死!”
“怎麽會呢?”
“他們就是希望我死!我走到這一步,都是他們逼的!”
薑予覺得現在順著她的情緒,才有可能穩住她,她說:“你的父母怎麽這麽過分?他們怎麽能逼你呢!你跟我說說,他們對你做了什麽過分的事?”
“我今年三十了,沒結婚,他們就說我丟人,覺得我就是有病,還說後悔讓我上大學,說上了大學就變傻了,嫁都嫁不出去,讓他們在老家沒臉見人,中秋節沒讓我在家過節,就是因為我弟要帶女朋友回家,怕我在家,把我弟的女朋友嚇走了,別人給我介紹偷竊坐過牢的人,家裡人為了十萬塊彩禮,還聯合一起騙我說他是當兵的,我竟然還信了,後來還是從別人嘴裡聽說他坐過牢,我因為這點拒絕人家,父母還勸我差不多就行了,說他勞改過,已經變好了,你說,有這樣的家人嗎!”
薑予道:“姑娘,我很能理解你,真的,但是你別太在意他們。”
女孩哭得更凶了,“不,他們都恨不得我死了,這樣就不會給他們丟臉了!”
薑予道:“可是,你是你自己啊,人生是你的,生活是你的,生命也是你的,跟任何人無關,你為什麽要因為別人而想不開嘛。我身邊好多大齡未婚的女孩子,她們都活得逍遙自在,比那些結了婚的還幸福呢。”
“不,我就是不想活了,反正也沒有人在乎我,我活著也沒意思。”說著,她的雙手松開了欄杆,“下輩子吧,我下輩子一定不要出生在這種家庭。”
薑予心都提起來了,“姑娘,不要跳!!”
此時俞哲辰開口道:“你覺得你跳下去就能解決問題麽?”
聽到了俞哲辰的聲音,女孩偏頭看了過來,風把她的鼻尖吹紅了,她眼睛哭腫了,看到俞哲辰,她想起了韓劇裡的男主角。
俞哲辰臉上沒什麽表情,“你好歹選個好點的自殺方式,跳下去後,你的屍體未必第一時間撈上來,在水裡泡個十天八天,屍體會腐爛發臭,會被魚一口一口地啃食,變得血肉模糊,眼珠子會爆出來,身體也會浮腫膨脹,久了還會皂化,另外,你知道什麽叫巨人觀嗎?如果你想看,我可以搜索一些圖片給你參考,你希望自己死後變成那樣子麽?”
說著,俞哲辰拿出手機,還真的搜索了。
薑予聽著俞哲辰的話,心想這人到底是來勸說還是來添亂的?
俞哲辰把手機屏幕向著她,“搜到了,要看麽?”
女孩還真的看了過來,但離得遠,她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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