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說:“小玫瑰,我燒紙點不著”
一會兒說:“我手電筒沒電了, 嗚怕你找不到回來的路。”
那些她一邊哽咽一邊流下的溫熱液體,流淌進了人魚冰冷的脖頸間。
怪物那顆冰冷又尖銳的心臟都被燙得顫了顫。
人魚僵硬了一會兒, 垂下眸子安靜地聽著。
然後遲鈍又笨拙地抬手,輕輕摟住了她。
他們在海風和外面的大雨當中,擁抱了許久。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 像是安撫一隻小貓、一個小孩子。
突然間, 人魚就感覺脖頸和肩窩處, 被小貓蹭了蹭。
從前他們雖然親昵, 但是也僅僅局限於互相靠在一起,偶爾人魚會摟住她,把下巴靠在小貓的肩膀上,那是一種獨佔欲極強的動作。
但是小貓從來只會在人魚的肩膀上趾高氣昂地揣著手手,從未做出過這種親昵的、甚至有些依賴感的舉動。
人魚卻很喜歡這種感覺。感受著溫暖的觸感。人魚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動作。於是下意識也想要低下頭,蹭蹭她的面頰。
但是很快,摟住人魚脖子的舒棠情緒漸漸平複下來,正準備松開“他”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了什麽潮濕的東西。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黏膩的液體。
是血。
是藍色的血。
舒棠呆呆地看著那麽大的一個口子,不敢置信,人魚竟然剛剛被她抱著一聲不吭,就這麽任由她哭了那麽久。
那條裂口太過猙獰、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生生撕裂開了一道血口子。舒棠以為人魚這麽嚴重的傷,可能會死掉。畢竟海水汙染過傷口,加上他們根本沒帶止血的藥,她直接發抖地放開了人魚,回頭去翻包,但是發現自己來的時候連繃帶都沒有帶上一卷。
她的身後,人魚在注意到她顫抖的手指、還有越來越多驚慌的眼淚時,蒼白的唇緊抿,有些做了錯事般的不知所措。
“他”一開始以為舒棠是害怕才哭,緊接著又以為她是因為被傷口嚇到才哭,現在人魚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都不是。
她是因為“他”受傷了才哭的,她在害怕“他”會死掉。
然而這個認知對於人魚而言是非常陌生的。人魚的潛意識裡就從未把受傷當一回事,似乎這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因為強大的自愈能力,就連人魚自己都開始認為,僅僅是忍受三個小時疼痛的話,受傷就變得十分不值一提。
但是當發現她這幅樣子,人魚才意識到了自己似乎做錯了事。
可是人魚可以在海上的風暴當中廝殺、可以徒手撕碎汙染物,在某種意義上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人形武器,卻在此刻面對她的時候不知所措、笨手笨腳。
舒棠正在下意識地重複著翻找的動作。但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人魚的大手抓住了。
人魚低下頭朝著她嘶了嘶。
然後伸手把她冰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頰上。
舒棠呆呆地想:這是要交代遺言了麽?
但是人魚只是用堅硬的鱗片,在自己的面頰上劃了一道口子。
這個出人意料的動作,還有飛速溢出來的藍色血液讓舒棠立馬就回過神來,她立馬抓住了人魚的手,阻止人魚的自/殘行為。
人魚湊近了她,朝著她再次嘶了嘶。
於是舒棠終於注意到:人魚的面頰上那道細小血口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一會兒血液凝固,已經止血了。
這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愈合速度,舒棠呆呆看了一會兒,突然間明白了人魚的意思,“你是說,可以很快愈合?”
人魚抓住了她的手,探向了自己身上那道更大的傷口,示意舒棠去看。
果然,血液不再往下流淌,快速地凝固了起來。
她有些愣怔地看著。
她就像是發現家裡的寵物尾巴斷了、快涼了的時候的主人,腦子一片空白,隻想著快點找獸醫救命的時候
——發現寵物好像是隻壁虎。
她慢慢地手腳不再冰冷,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其實有很多的疑惑,比方說雖然發生了變異,但是從未聽說過這種強大的自愈能力;比方說這種自愈能力,有多少人知道,是不是會懷璧其罪?
但是這些問題她都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舒棠坐了起來,因為沒有紗布和繃帶,她就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防水外套的裡襯是純棉的,質量很好,所以棉布還有一圈是乾燥的。
舒棠於是直接脫了下來,讓人魚撕成了一塊長長的布條,然後動作迅速地開始包扎。
人魚本以為在知道自愈能力後,她就會放下心來,知道這只是對於強悍的怪物而言,這只是不到兩三個就會愈合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而,人魚發現她知道後,看上去並沒有好多少。
於是人魚按住了她的手,朝著舒棠嘶了嘶。
小心翼翼表示她不用擔心,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她卻推開了人魚的手,用發著抖的手去給“他”包扎。
“他”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麽?就算是快速愈合,已經流失的血液也不會回來,普通人流了這麽多的血,早就昏迷了,可是人魚回來卻一聲不吭。
如果不是她發現,人魚可能會任由她抱著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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