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雖然走出去了,人魚身上仍然對外界充滿了排斥、抵觸。就算是上次舒棠說“遛彎”也是如此。
在陳生的認知裡,“他”從來不和除了舒棠以外的任何人交流,甚至連那種眼神的交流、肢體的語言都沒有。
這也是聯邦、研究院甚至這裡的每個人畏懼的來源之一。
如果那是一隻貪婪的惡龍,人們只需要獻上珍寶;
如果那是一隻暴虐的殺人魔,人們只需要不擇手段地毀滅他;
可是那是個無法溝通、無法交流,對外界充滿了敵意的怪物。而且正在“進化”著,人們仰望那個龐然大物的時候,幾乎有種看見邪神的錯覺。
“他”並沒有做什麽,可是卻讓人們深深地恐懼著,那巨大的未知。
然而現在,雨幕當中,大門被推開,那個孤僻的怪物死死抱著懷裡的女孩子。
怪物的身上全是雨水,可是懷裡的人卻被雨傘遮得嚴嚴實實。
這是第一次,怪物主動踏出了自己孤僻封閉的世界,向著那個出現在過那段陌生記憶裡,有些熟悉的面孔,發出了沙啞的嘶聲。
盡管是一種凶狠的威脅,但是這種威脅的表象下,是一種“交換”或者“求助”。
十年前沉默寡言的首領,和現在雨中的怪物幾乎重合。
當微涼的雨絲撲到面頰上的時候,陳生才回過神來。
在這種情況下,陳生幾乎要以為元勳認出了自己,眼眶有些發熱。
他強自冷靜下來。
立馬打電話聯系醫生過來。
然而在等待的過程中,陳生忍不住試探著叫了一聲:“大首領?”
那個怪物沒有任何反應。
只是死死抓著懷裡女孩子手,眼睛一刻不眨地盯著她。
……
她的大腦仍然昏昏沉沉,但其實一直隱隱約約有些感知,她知道人魚帶著她回到了堡壘裡,知道人魚在發現把她裹在被子裡也沒有用的時候,那種緊張和焦急。
她很想抱住他,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沒醒過來,只能下意識地抓住了人魚的手。也許是她還有動靜這一點安撫了那隻凶獸。
“他”很快就抱著她離開了,舒棠也不知道人魚把她帶到了哪裡去,只是一直靠在人魚的懷裡。
舒棠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感覺到自己躺在了一張病床上,乾燥而溫暖,周圍有著空調和消毒水的味道。
她能夠隱約聽見人魚沉重的呼吸、聽見“他”偶爾發出的嘶聲。
人魚非常討厭外面的世界,就算已經習慣了收音機的電流聲,但是那空調的氣流、空氣當中漂浮的混亂氣味,仍然不會讓這隻深海裡的凶獸感覺到舒適。
然而,陌生的環境、發著高燒的舒棠,都讓這隻怪物的警惕性到達了巔峰。
在那段突然冒出來的記憶裡,人魚見過陳生的樣子。
因為十分熟悉的臉,在發現舒棠高燒不退後,怪物選擇了找到陳生。
但是仍然抱有著極大的警惕心。
就像是守著僅有的一顆寶石的巨龍,對著每個接近自己珍寶的人,展現出來了強烈的攻擊性。
“他”不信任外面的一切,害怕一點風吹草動,懷裡的小貓就會死掉。
這隻深海裡的凶獸死死盯著每一個試圖靠近她的人,僅僅是那黑沉沉的眼神,就徹底震懾住了那些陌生人。
直到有個醫務人員哆哆嗦嗦地開口,告訴那隻怪物:
“這……這是必要的檢查流程,我們要量體溫,不然降、降不下來……”
“不然發燒、會燒傻的……”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徒勞的。
就連陳生也要以為這第一次的“主動交流”就要失敗了。
可是一秒、兩秒、三秒過去了。
那隻可怕的怪物卻像是聽懂了一般。
“他”看了看懷裡的小貓,蒼白的唇緊抿,翕張的鰭也開始慢慢地收攏。
這是一種“和談”的表現。
怪物仍然寸步不離地死死守在她的旁邊,卻強忍住了本能,在醫生靠近的時候沒有發起攻擊。
舒棠的確發了燒,而且燒到了39°,可以打退燒針。
可是當醫生消毒的時候,那隻怪物看見了醫生的手中尖銳的金屬。
一瞬間,強烈的不信任和危機感,讓這隻怪物立馬豎起了耳後的鰭。
但在這個時候,舒棠睜開了眼睛,她伸手抓住了人魚冷得像是塊冰的大手。
因為她醒過來了,人魚身上那種強烈的攻擊性立馬消失了。
於是人魚低下了頭,湊了過來朝著她,發出了有些沙啞的嘶聲。
舒棠知道人魚很討厭外面的世界。
因為敏銳的嗅覺,討厭陌生的氣味;因為極佳的聽覺,嘈雜的說話聲、甚至頻繁的空調換氣聲都會刺激到這隻凶獸神經,外面的世界對於“他”而言,光怪陸離。
她聽著外面的雨聲,偏過頭,因為發燒而潮紅的眼睛,呆呆看著頭髮上還滴著水的人魚。
就像是從前每一次他看她時那樣的目不轉睛。
就像是磁鐵一般移不開視線。
心裡的某個角落,不受控制地開始坍塌。
……
她不能清楚是何時開始、又是如何愈演愈烈的。
也許是吃了他太多魚的緣故。
好感與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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