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眼瞅著,段錦顯然很習慣於這種超規格的待遇。他根本就沒問“怎麽又有衣服之類的”,反而是問:“怎是你來?秋秋呢?”
這丫鬟年紀小些,秋秋比段錦大幾個月,當年和段錦一撥學的規矩,一起長大,十分熟稔。
秋秋雖已經是葉碎金身邊的大丫鬟,但往日裡給段錦送東西,都是她親自過來。
小丫鬟笑嘻嘻:“秋秋姐訂親了,這幾日都在躲羞呢。”
段錦籲了口氣:“她定下來啦?訂的誰家?”
“就是小亮哥,秦管事兒子。”
“那很好啊,阿亮辦事很穩妥,以後定也能做個管事。你且等我一下。”
段錦給段和道個罪,匆匆先進屋去,拿了個荷包裝了些碎銀:“我隨個喜,給她買糖吃。對了,她什麽時候發嫁?”
“說是明年這時候。她再帶我們一年。”
“那你告訴她,到時候我給她打個大銀鐲子,粗粗的,給她添妝。”
小丫鬟捏著荷包腳步輕快地走了,段錦才請了段和進到房裡,炕上坐。取了小食與酒招待他。
段和打量這屋子,收拾的十分齊整,櫃子箱子還包著銅角。
便是管事的房裡,也就這樣了。
且他四下看看,更是看出來:“你一個人住啊?”
旁的屋子敞著窗,都能看出是幾個人合住的。
段錦眉飛色舞:“是,我可不一樣。我可是在主人膝前長大的。”
剛才在軍營,明明冷面冷口,氣勢凌厲,年紀輕輕便能鎮住許多成年漢子。現在偏作少年清揚天真模樣。
段和都看得明白。
因葉碎金也不過二十歲年紀。
十七八歲的少女和十二三歲的男童差距還是很明顯的。但二十歲的女子和十五歲的少年郎差距就沒那麽明顯了。
尤其段錦身量高,顯然衣食用度都好,那身板結實矯健,從背後看著寬肩窄腰的,完全是成年男人的體格了。
這許多超格的待遇必會引人羨慕甚至嫉妒,難免有不好的話出來。
但單看段錦這份維護葉碎金的用心良苦,段和就覺得葉碎金偏疼這少年,值得。
段和也不說破,只和段錦斟上小酒,在窗邊對酌。
聰明人和聰明人相處,就是輕松。
“我年紀小,哥哥不必與我客氣,喚我阿錦即可。”段錦道,“一直想問哥哥,在方城之前,可曾上過戰陣?”
“剿過匪。”
段錦眼睛亮起來:“我就說,看著就能看出來哥哥不是生手。”
段和也必須驕傲一下:“好歹我們是宣化軍出身的。”
可不是什麽雜牌軍,是前朝的正規軍。
段錦便與他複盤方城之戰,分析當日情況。
說到方城之戰,段和拍案道:“我須得說一句,咱們大人當真不愧是將門之後。這是她頭一次領兵實戰吧?我與咱們幾個宣化老兵早就嘰咕過,每一步的安排,幾沒有錯處。若有,那是下邊人沒經過戰陣,初戰心慌,絕不是大人的問題。”
段錦比聽到自己被誇還高興,俊臉生輝:“那當然。”
兩人用小食、餐碟、酒杯擺出地形,細細複盤起來。足足聊了半個時辰還多,十分暢快。
待離開時,段和已經和段錦勾肩搭背:“改日去我家裡,讓你嫂子燉隻雞,我招呼幾個兄弟,咱們一起喝一個痛快。”
因是在葉府裡,便連段錦也隻敢小酌,並不敢喝醉的。
段錦眉眼帶笑地答應,還包了點心讓他帶回去給孩子。段和也不推辭,笑著道謝接了。
段錦送他到葉府後門,段和感歎道:“鄧州眼看著越來越安穩紅火了,大人若是能再生個兒子,就更穩了。趙郎君早點回來吧。”
天色昏了。
段錦借著門簷的影子藏住情緒,隻笑捶了段和肩頭一拳:“不勞你操心。”
段和哈哈:“也是。”
拿著親兵的餉,操著節度使的心。
段錦獨自回房裡收拾杯子碟子。
方城之戰其實葉碎金早給他複盤過。兵書上的許多東西就是要這樣才能落到實處。
但葉碎金的視角完全是指揮者的視角,所以段錦才找段和再複盤,從底層兵士的視角再反覆推演分析得失,果然還是很有幫助的。
那些文字的東西,理解得更深刻了。
打仗,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段錦的好心情都被段和臨走前的多嘴給破壞了。
葉碎金自絕生育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本家血親之外,就只有幾個貼身的人知道。段錦和秋秋就都是貼身的人。
想起段和的話,段錦的心情矛盾極了。
難過葉碎金不能擁有自己的子嗣——女人都是想要孩子的,是吧?
但葉碎金不會給趙景文生孩子,他的內心深處又有種隱秘的慶幸。
要不然,主人和趙景文生下了小主人,他到底是喜愛小主人,還是厭惡小主人呢?
光是這麽想,都覺得好生令人苦惱。
幸好,這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趙景文現在在哪呢?
段錦甚至有點希望,這個人最好就不要回來了吧。
不是有那種贅婿私自跑掉的嗎?小時候就聽說過。趙景文怎麽不跑呢。
嘖。
葉家軍新兵第一次大考場面相當相當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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