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葉碎金都不知道,這個趙睿到底還是不是那個趙睿。
這個事,除了老天爺,誰知道呢。
但裴蓮,一如上輩子,在做了母親之後,就發生了奇異的變化——甚至對男人的迷戀都退去了很多,更多的愛從趙睿出生的一刻開始,就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不管他是哪一個趙睿,都是裴蓮最重要的趙睿。
裴蓮經由婚姻,完成了從女兒到妻子的轉變;經由生育,完成了從妻子到母親的進化。
她輕輕拍著趙睿,盼著趙景文和裴澤安全歸來,幸福地笑了。
襄州。樊城。
樊城守將恨恨一拳捶在箭垛。
“竟真不救!”
“竟疑我至此!”
“明明我什麽都沒做!”
人呐,真是很容易欺人也自欺。
有時候說得多了,真的連自己都信了。
趙景文心道,要不是你早就做一堆事,我怎可能說得動襄陽。
但樊城守將如今覺得自己真真可憐,一片丹心喂了狗,是完完全全的受害人。
如此,與襄陽撕破臉,脫離高氏,就毫無心理負擔了。
這種心態的轉變過程,趙景文懂。
襄陽城。
斥候回報:“是佯攻!城上城下都在做戲!並不曾真的攻城,隻擺擺樣子。從城上‘摔’下來的像是稻草扎的假人。”
襄陽城守將氣炸了:“王八羔子!我早就看出來他有異心!”
去年收到的稅錢都不對,定是樊城在搞鬼。
“來人,往荊州報信!樊城反了!”
襄陽不來救,這場“攻城”就偃旗息鼓了。
隔著江,兩邊都氣得不輕。
趙景文趁機遊說樊城:“共謀襄陽,此七省通衢之地,南船北馬,其利巨大。”
然而樊城只打哈哈,不給準話。
趙景文也不是真的要跟他一起謀襄陽,都知道,只要襄陽緊閉城門不出,就謀不動。
但他依然表現得十分積極,“遊說”樊城與他合兵打襄陽。
樊城敷衍:“他雖不仁,我不能不義,不好撕破臉。”
最後,他無法拒絕趙景文,隻好支援了他一些糧草和攻城器械:“你先打,我先看看,你若是能把他逼出城,我就出兵幫你打。”
出兵是不大可能出兵的,更想看房州和襄陽互相廝殺。
但至此,裴澤要趙景文做到的事,趙景文達成了。裴澤要的,不過就是樊城不助襄陽,不讓他腹背受敵。
第二日,裴家軍開始攻襄陽。
當然也只是做做樣子。但這樣也夠襄陽生氣的了:“哇呀呀,好個賊廝!昨日還是同僚,今日就反水引賊打我是吧!”
“虧得我昨日沒有上當!否則說不定叫這賊廝賺去我一顆大好頭顱,冤死我!”
下邊將領來報:“未見樊城兵,都是旁人家的兵。”
襄陽守將道:“我想著他也沒這麽傻。城下如何了?”
將領答道:“普普通通,不足為懼。”
這攻城的力度於襄陽實在不算什麽,甚至有點軟腳蝦。
“讓我看看這個不自量力的大傻子。”襄陽守將道,“房州的誰家來著。活傻子。”
趙景文往襄陽“告密”說的是樊城勾結了房州。擱在襄陽守將心裡,就覺得是房州這家被樊城忽悠了,傻呵呵地被樊城拿來當槍使。
守將親自看了。
房州的傻子實在不足為懼,軟得厲害。
他觀察了一陣,道:“我瞅著,這個裴家也不是很盡力。大概也沒那麽傻。”
“不怕。叫他們攻。”他道,“這點人一百年能攻下來,老子跟他姓。”
裴澤沒有親自攻城,他正與葉碎金告別。
“你去吧。這裡有我。”他道。
葉碎金道:“若損耗太大就放船。”
裴澤卻道:“他們水軍走得比你陸路快,我給你撐著,叫他們追不上你。”
葉碎金笑了。
“兄長保重。”她道,“我去了。”
裴澤目送她上馬。
八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
周邊水路、陸路都在襄陽的輻射之下,裴澤的責任,就是擋住襄陽,讓葉碎金順利南下。
裴家攻城攻了三日,雷聲大,雨點小。
攻城的兵其實是裴澤新征的兵。襄陽城是攻不下的,當然不能讓裴家的精兵折損在城下。
樊城得到的匯報便是:“不怎樣。比佯攻咱們也就強一點點。”
樊城守將罵道:“我就知道姓趙的就是想賺我的兵力去替他打襄陽。得虧我沒上這個當。”
又有些心疼給出去的那些糧草和器械,道:“讓他們打,咱們正好做事。”
做什麽事呢,走私。
何謂走私?
凡是不給襄陽交稅的,都是走私。
不只走私,甚至樊城兵還趁亂假扮盜匪,打劫過往商隊。
就這樣,樊城守將還覺得是“襄陽先負我”。
十分的心安理得。
襄陽守將在城上打了個哈欠。
軟腳裴家的攻城實在沒什麽好看,他在城上督戰了三天,都倦了。
這時,卻有軍情來報。
裴澤攻襄陽,葉碎金南下。
段錦十分為地勢所震驚。
因雖然從輿圖上知道哪裡有山哪裡有水,可他在鄧州唐州都看慣了遠處的地線與天線合二為一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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