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輕飄飄地留下一句:“哦,還帶了個女鬼回來。”
白文姍有些驚訝。
一路上走來,如同赤足和尚說得一樣,生人不見死人。
沒有任何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而她就算再怎麽努力,也僅僅是讓生人感覺被誰敲了下肩膀。
僅此而已。
但這青年女子,竟然能看到她的存在。
甚至還一眼就看穿了她不是人。
不過想到這女子把身前的和尚喚作“師伯”,也大概有了些眉目。
看來這川半仙心理谘詢事務所,營業的還真不是世俗凡物。
只是不知道這“川半仙”是何許高人。
和尚隨手將禪杖擱置在樓梯旁,抬手指了指二樓最裡側的房間。
“困了吧,去睡會兒吧,”睫毛微微低垂,“晌午的陽盛最烈,一般的厲鬼都撐不了幾時,休息下就會好多了。”
聽他這麽一說,白文姍還真是有些困了。跟著一路走來,她的眼皮就直打架。
本還以為是背後傷口疼痛導致的虛脫,但方才一摸才發現,傷口早就好了大半。
原來是陽盛對鬼魅天生的壓製力。
白文姍也不含糊,三兩下拉開房門,朝著柔軟的床鋪就倒了下去。
反正已經成為鬼的她,世間好像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深灰色的床單和被套之上,殘留著清微淡遠的焚香氣味。
好似房間中始終焚燒著一柱安神香,盤繞在她的鼻尖,催人入睡。
白文姍不知睡了多久。
她甚至不知道原來鬼還能睡覺。
隻覺得像是陷入一場久久不能醒來的夢境。
夢境之中,她好似少女,身著富麗、頭戴金銀,撐著手不斷往城門方向眺望。
像是在期待著什麽人的出現。
“姐姐,你在看什麽啊?”身側一名錦衣孩童依偎進少女的身旁,朝著她的目光望去,“他今天會來嗎?”
少女沒有回頭,只是目光篤定地撩望遠方,“會來的。”
可是直到太陽下山,日落的最後一縷余暉藏進地平。
她也沒等到期待的人出現。
少女靠在窗簷,臉頰枕在雙臂間帶著些許落寞:“明天會來的……吧。”
剛想轉身回殿,只見孩童揮舞著手臂指著遠方即將關閉的城門處。
聲音喜悅:“他來了,姐姐他來了。”
少女耳朵一動,回身環顧。
在遠得只看得見模糊人影的地方,尋到了她期待已久的身影。
身影挺拔、傲然,腰間配著霜劍,走一步勝過別人數十步。僅是幾息之間,便已能看清對方的面龐。
男子青衫足履,卻頭戴鮮紅厲鬼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
白文姍猛得一驚,睜開眼睛已是平明。
思索著這不合乎邏輯的夢,有些愣神。
恢復了一晚上,精神和昨天比起來還真是好上了不少。
推開窗往外瞧了瞧,天已經灰蒙蒙的了,看樣子快要到清晨了。
原來她睡了那麽久。
平坦的寬敞露台之上。
昨日帶她回來的赤足和尚正盤著腿,在霜晨之下打坐。
整個人仿佛完全融入進這安靜寧雅的環境之中,如果不是那一身白衫太過顯眼的話,白文姍還真不容易發現他的存在。
對著清晨清新的空氣吸了口氣,白文姍感覺安恬不少。
雖然露台下方就是地氣十足的門市,但臨近日出時分,卻完全沒有先前的塵俗氣氛。
搭配上這古色古香的木門木窗,還真有幾分雅致。
“咻咻——”
白文姍剛閉上眼睛,趴在窗台上準備在這閑暇的清晨之中小眯一會兒。
只見袖擺處不知是什麽小玩意在拱動。
抬手一看,只見一隻長鼻豚鼠正翹著鼻子在她袖擺下方嗅了又嗅。
“唷——”讓她止不住輕聲驚呼。
赤足和尚聽到這聲動靜,斜過頭瞥了一眼。朝著長鼻豚鼠勾了勾手指:“六牙,不得無禮。”
被喚作“六牙”的長鼻豚鼠好似有靈性般的,立馬停止了嗅觸,瞪著小腿往著和尚手中鑽去。
有幾分神似的跪坐在對方手掌之中,只是兩個眼睛藏不住的好奇尚異,一個勁地朝著白文姍望去。
“咳,”白文姍覺得有些尷尬,她現在這模樣像是偷窺被抓包似的。
明明沒做什麽虧心事,但卻不由得有些心虛。隻好沒話找話的問詢道:“對了,敢問師伯貴姓。”
她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想了半天也隻敢隨著昨日的青年女子。
“紀釋。”和尚口中輕合。
紀釋?是法號還是真名啊?
白文姍有些想問,但又不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僧侶對於她這種厲鬼有種本能的壓製還是怎的,讓她多少有點不敢冒犯。
“日出之前的清晨,空氣最為鮮甜,”紀釋閉著眼睛,有像是要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你可以也來試試。”
白文姍小心地從窗台躍下,這才發現腳下哪裡是露台,不過是一樓鋪面的遍布青苔的樓頂罷了。
學著對方的模樣盤坐在紀釋身側,她深吸了一口氣。
嗯……還真是有幾分鮮甜。
話說回來,她這女鬼哪裡還能分辨空氣鮮香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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