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帕子遞過去:“接下來你能自己洗了吧?”
手夠不著背,難道還夠不著腿麽?沈梔梔想。
哪曾想裴沅禎沒接, 隻淡淡道:“我還想再泡會,等下再擦。”
他現在不宜動作。
適才那一幕衝擊太大,閉上眼腦子裡滿是她濕漉撩人的樣子, 他可恥地、不爭氣地起了些反應。
這會兒, 需要緩一緩。
他兀自閉眼, 坐著一動不動。
少頃, 聽見她緩緩起身。
“上哪去?”
“我想回去換衣裳。”
“你怎麽回去?”
沈梔梔一頓, 心想,也是, 她這麽濕漉漉的怎麽出門?
“那怎麽辦?”
“在這等一會,我讓人幫你取衣裳過來。”
裴沅禎揚聲吩咐了句,外頭的小廝聽見了立即出門。
沈梔梔想了想,索性蹲下來,大半身子沒入水中。
淵池雖涼,卻溫度適宜,在炎熱的夏季泡池子,實在是美好的享受。
沈梔梔掬了捧水,從脖頸處緩緩傾瀉,然後她悄悄地、愜意地喟歎了聲。
裴沅禎勾唇。
他全部感知都集中在她那邊。她每一個動靜,每發出一點聲音,都在他猜測之內。
比如這會兒,她正在洗臉。
然後,她又擦了擦脖頸。
她偷偷轉頭看他了,見他仍閉著眼,心裡松了口氣。
她緩緩轉過身,然後在水下動作。
他聽見絲帛輕響......
他聽見她正在解系帶......
裴沅禎聽著聽著,不自覺地呼吸急促起來。
“沈梔梔你在做什麽?”
背後突然出聲,沈梔梔嚇得大跳,飛快攏住衣襟。
轉頭看去,還好裴沅禎仍閉著眼。
“你怎麽知道我在做什麽?”她問。
“我聽見水聲了。”
“......”
沈梔梔只是想松開衣帶,讓自己泡得舒服些。
她動作這麽輕了都還能被他發現,便不敢動了。
那廂,裴沅禎緩了會,發現根本就緩不下去。
無奈苦笑。
他長呼出口氣:“你別動了,我難受。”
孤男寡女泡池子,她在那邊毫無顧忌地解衣裳,真當他是柳下惠?
然而沈梔梔卻想岔了,聽他說難受,還以為是傷口進水了,頓時顧不得其他,呼啦起身朝他走去。
“我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
她慌張湊近,一手撐在他肩上,低頭查看胸口的傷處。
沈梔梔仔細看了會,發現紗布上確實洇了許多血出來。
她擔憂問:“奚神醫不是上藥了嗎?怎麽還止不住?”
裴沅禎苦笑。
原本是止住了的,哪曾想......
沈梔梔發現他身子有些燙,抬手去探他額頭,卻倏地被他攥住。
然後一扯。
她整個人跌坐進他懷中。
“你——”她碰著那處,不可思議。
裴沅禎睜開眼,氣息紊亂:“梔梔,是你先勾我的。”
說完,他抱著人猛地轉了個身,將她抵在池邊。
火熱的唇急切地壓上去。
婢女正好捧衣裳進來,見兩人糾纏在池中,趕忙躡手躡足退出門。
.
乾州衛所指揮使僉事何戟,在大理寺關押了數月後,定在秋後斬首。
斬首這日,裴沅禎隨三司一同去觀看了。
何戟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死氣沉沉跪在斷頭台上。何家沒人來送行,隻著小廝端來一杯酒。
“四爺,您安心去吧,太爺說會幫您照顧好妻兒。”
何戟笑了笑,就著小廝的手飲了酒,緩緩閉眼。
午時一到,劊子手揚刀,何戟人頭落地。何家最引以為傲的後生子弟就這麽隕落了。
裴沅禎看完斬首,去了趟皇宮,再從宮裡出來時遇到禮部和戶部的幾個官員。眾人朝他拱手,賀他即將新婚大喜。
裴沅禎勾唇,很給面子地寒暄道:“屆時,還請各位大人賞臉來吃酒。”
“好好好,一定一定。”
上了馬車,侍衛問:“大人,現在回府嗎?”
裴沅禎忖了忖,問:“她在何處?”
“沈姑娘在東三街的鋪子裡。”
裴沅禎點頭:“去看看。”
隨即,他又道:“罷了,先回府。”
自從那日兩人在池子裡荒唐後,沈梔梔落荒而逃,這些日都不敢見他。隻每日派人送來滋補的湯藥,再問一問傷勢。
回想起淵池的那一夜,裴沅禎不禁莞爾。
馬車路過承陽街時,街上格外熱鬧。裴沅禎聽了會,問外頭侍衛:“京城近日有活動?”
“大人,”侍衛說:“京城近日來了些傳教士,是南邊興起的民間宗教,他們四處遊歷傳道,前兩日剛傳入京中,頗受百姓歡迎。”
裴沅禎掀簾瞧了會。
傳教士舉著黃旗幡,幡上寫有“青山主人、彌勒轉世”等字樣。成兩列隊伍,緩慢走在街上,隊伍中央抬著尊佛像。
一行人慢慢悠悠從他馬車旁經過。
默了會,裴沅禎吩咐:“去查一查這些傳教士。”
“是。”
.
回府後,奚白璋慣例來給裴沅禎上藥,見他胸口的傷已經結痂。
說:“看來裴沅瑾已經逃離京城了,我們的人翻遍所有角落都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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