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事叫史太傅知道,史太傅說,“公主這事,讓臣想到一篇文章。”
“什麽文章?”榮烺問。
“鄒忌諷秦王納諫。”史太傅說出這篇文章裡的一句名句,“吾與城北徐公孰美?”
這篇文章是鄒忌所作,大意是,鄒忌是當時有名的美男子,不過,後來聽說城北徐公比他還美。鄒忌就問妻妾,問門客,他和城北徐公誰更美。
然後,大家都說,您比徐公美的多。
後來鄒忌見到徐公,當下為徐公美貌傾倒,自愧不如。
鄒忌回去就尋思了,為什麽妻妾門客都說我比徐北美呢?
然後,鄒忌得出結論,妻妾說我美,是偏愛我的緣故。妾說我美,是畏故我的緣故。門客說我美,是有求於我的緣故。
這文章榮烺先前讀過,鄭太后給她講過。如今聽到史師傅這樣說,榮烺有些不高興,“先生您是說,大家誇我是奉承我,不是真心覺著我好?”
史太傅道,“若殿下不是公主,只是平民女子,寫得此書,縱有人見到,會有這些讚美之詞麽?”
榮烺沒說話。史太傅繼續道,“縱聖人著書,亦少不得許多批評。殿下寫的書,殿下所寫內容隻佔一小部分,可大家的誇讚大都集中在殿下身上,殿下以為是什麽緣故呢?”
鄭錦擔心榮烺不高興,說道,“若不是殿下打頭號召我們一起乾,是寫不成這書的。”
薑穎也說,“雖然殿下寫的跟我們是一樣多的,可首功非殿下莫屬。”
榮玥也為榮烺說話,“公主是想幫助這世上沒有警戒心的女子,是一片好心。”S
“是啊。當初我們一起寫書時,並不是為了要別人誇讚我們。我們就是想,若能有益於人,這書就沒白寫。”顏姑娘說。
有小夥伴的支持,榮烺終於從史太傅的打擊中緩了過來。她年紀雖小,卻很能理解世理,也並沒有生史太傅的氣。
榮烺也承認自己的虛榮心,她笑了笑,說,“誰不愛聽好話呢。就是大家說的這樣,我當初寫書也不是為了別人誇讚。現在有人誇我,我也高興。先生的意思,我都明白,不會因這些好話就暈頭的。”
史太傅看她眼神清明,笑容明朗,也不禁一笑,“老臣身為殿下的先生,身負提醒殿下的責任。殿下明理納諫,也是老臣之福。”
“這不算什麽。只要是對的建議,我都會聽的。”榮烺很大度的表示。
史太傅想,公主殿下還是很明理的。
眼瞅就是榮烺生辰,今年榮烺沒有大辦,就是家裡人還有宗室親戚一起辦了個小宴,除此之外,榮烺就是請了許多她在宮外的朋友。
也就是先前榮烺的私人小宴請的帝都閨秀,進宮來參加她的生辰宴。
諸閨秀的家裡人都覺著,孩子比自己還有面子哪。公主就沒請她們,主要公主跟她們不熟,跟家裡孩子熟。
大家也都帶了給公主的生辰禮,除了家裡給準備的,便是自己做的,或是針線,或是字畫之類,也是大家的各自心意。
如此,大家夥兒高高興興的樂了一日。
第二天,榮玥才跟榮烺說了羅湘告訴她的事。
羅湘是樂平郡主之女,經常受邀參加榮烺的小宴。她帶消息進宮的,不過昨兒是榮烺生辰,羅湘就把事情告訴榮玥,讓榮玥第二日再告訴榮烺。
榮烺一時都沒聽明白,“什麽?外頭有人賣咱們寫的書?”
“嗯。阿湘跟我說的。”
薑穎幾人也都圍坐過來,聽榮玥說,“阿湘說她出門買書,到書鋪子看到的。她問了問,那書鋪子打著陛下娘娘親自作序的名義,賣的可火爆了。”
“這誰家鋪子,怪有眼光的。”
“公主您不生氣?”榮玥問。
“為什麽生氣。原本咱們寫書就是為了讓人看的。先前賞賜給內誥命,也是為了讓大家多看,能流傳出去再好不過了。”榮烺並不介意,她說,“不過,接下來就是賞賜四品、五品誥命,這家書鋪早早開賣,也有些不大合適。”
鄭錦也說,“就是啊。就是賣,也該等宮裡賞完了。這誰家鋪子,好不懂規矩!”
薑穎說,“跟外頭傳句話,先收了那書。等殿下賞完了,再讓他們賣不遲!”
顏姑娘說,“這也不要太急。宮裡說句話,外頭如同一場暴雨。我看殿下也沒有太為難那店家的意思,先問明緣故,再做處置才好。不然這事鬧大,等宮裡賞賜結束,外頭商家懼於此次的事,反不敢印刷售賣了。”
榮烺想了想,這事既是在帝都,自然該由帝都府料理。可那帝都府尹不像是能乾的樣子,把差使交給帝都府,榮烺還有些不放心。
榮烺跟小夥伴兒們說,“明兒我跟祖母說一起,咱們一起出宮,我這個月的出宮次數還沒用。咱們一起去瞧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薑穎幾人皆年少,自然願意。
榮烺去跟鄭太后說,鄭太后也答應了,只是得安排好隨行的侍衛宮人。榮烺說,“別叫侍衛穿著鎧甲攆人,那還能看到什麽呀?我不擺公主的排場,讓他們穿外頭人的衣裳,悄悄保護我們就行了。”
鄭太后道,“在外聽林司儀的話,我就答應。”
“一定聽一定聽。”榮烺滿嘴應承,“祖母您想想,但凡您說的話,我哪回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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