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沒睡著,哪兒有人一闔眼就睡著的!”榮烺得意的說。
鄭太后把她塞自己被子裡,榮烺一拱一拱的,要祖母被窩裡拱。鄭太后截住上面,榮烺靈活的往下面鑽,截住下面,她往中間仆騰。孩子手腳靈活,沒等一會兒,香軟的小身子硬往你懷裡一擠,鄭太后覺著整顆心都說不出的柔軟。
榮烺哈哈大笑,整個人趴祖母懷裡,“祖母你是不是早猜出我要跟你說的事兒,故意吊著我的?”
“我可猜不出來,你有什麽事兒?”
“肯定猜出來了。”孩子的直覺格外敏銳,榮烺說,“我想跟你說我母妃的事。”
榮烺與徐妃的關系不融洽,其實也有彼此性情大不相同的緣故。徐妃遇事喜歡拐個九曲十八彎,榮烺不一樣,她根本不拐彎,有啥說啥,咣咣咣就全說了。
連事後覺著有些對不住祖母的心情都說出來了,榮烺現在想想都很鬱悶,“祖母你說,我要不答應大哥,好像對母妃沒情義似的。可跟大哥一起跟祖母求情,我又覺著像是背著你似的。我這心裡,兩頭不得勁兒。”
“我真同情你。”鄭太后說。
“我也很同情我自己個兒。”榮烺問,“祖母你沒生我的氣吧?”
“開始有點生氣,現在你都原原本本告訴我了,我就不生氣了。”
榮烺高興的說,“我就知道祖母肯定能明白我。”說完她又歎口氣,想著母妃要像祖母這樣通情理就好了。
“小小年紀,歎什麽氣。”
“誰還沒點兒煩惱。”自從讀書,榮烺經常一幅大人口吻說話。鄭太后說她,“世事焉能盡如人意。”
“話是這麽說,可誰不想事事如意啊。”榮烺說,“祖母,今年大年初一我給您拜年,您賞我個大如意,我得旺旺風水。”
“你還知道風水了?”
“當然知道。我現在知道的事兒可多了。”
祖孫倆躺一床被子裡,聽著榮烺嘀嘀咕咕的說著自己的小煩惱,鄭太后偶爾應一兩句,祖孫倆很快便一起睡熟了。
第二天,榮烺宣布,一直到上元節,她都要跟祖母一起睡。
鄭太后笑著撫額,“這怎麽一讀書,反倒更粘人了。”
“我這不是粘人,我這是要就近孝順祖母。”榮烺很會給自己臉上貼光,跟林司儀說,“林媽媽,把我的東西都搬過來吧。一會兒吃過早飯就搬,別遲了。”
林司儀忍笑應是。
榮烺還處在很親人的年齡段,她很喜歡跟祖母一起睡,她也喜歡熱鬧,不想一個人住一個院子。
既然就是不走,鄭太后也隻得隨她啦。
第48章
一大早,徐妃的請罪折子就遞上來了,鄭太后閑翻著看了看,遞給鄭皇后,“你看看如何。”
鄭皇后接過,讀過一遍道,“看來,徐妃已是知錯了。如今眼瞅就要過年,不如就讓她出來,也過個團圓年。”
“貴妃,即便在後妃裡也是尊貴的,說到底不過一妾室。有她沒她,咱們都是團圓年。”鄭太后語氣淡淡的,“讓趙尚宮存檔。”
徐妃出來是必然。雖未到禁足期,可也快到了。即便現在不放,待到了禁足期,也要放的。鄭皇后對於年前徐妃解禁之事一直有心理準備,不過,她沒料到鄭太后會說出“妾室”二字。
徐妃出身不同,何況,她是太后姑媽為陛下選的,徐妃則是陛下自己看中的。徐妃被禁足,陛下那裡也時有垂詢。再者,榮綿榮烺兄妹也皆徐妃所出。
“妾室”二字,雖是事實,到底有傷榮烺臉面。鄭皇后的視線往榮烺臉上一偏,竟未看出什麽。
榮烺坐在鄭太后身畔,小腿一晃一晃,眉眼間一派清澈,她絲毫沒覺有傷體面。她母妃本來就是貴妃,貴妃本來就是側室啊。
在民間,側室就叫妾室。
榮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庶出。
榮烺說,“祖母,讓您宮裡的內侍和母后宮的內侍一起過去一趟,也讓母妃知曉你們的恩德。”
鄭太后面兒上緩了緩,與鄭皇后道,“還罷了。就這麽著吧。隻盼徐妃知些好歹,也省得再叫人操心。”
“徐妃定然悔過了。”鄭皇后喚來趙尚宮,令趙尚宮擬內旨,然後,在內旨加了兩宮的金印,方著人過去麟趾宮傳內諭。待內侍回來複命,此內諭便要永久封存。
鄭皇后接著跟鄭太后商量明天小年兒煮祭肉之事,還有年下后宮妃嬪的賞賜,給外命婦的賞賜。
徐妃約摸是中午過來的,給鄭太后請安兼賠罪了一回。那時鄭皇后已經回鳳儀宮處理宮務,榮烺看母親一身半舊宮妝,形容似消瘦許多,也不禁有些心疼。待母親給祖母見過禮,榮烺過去給母親行禮。
徐妃摸摸榮烺圓潤臉頰,眼圈兒微紅,“以往種種,咱們都不提了。我知道你在太后這裡,必然樣樣都好。如今親眼見了,就更加放心了。”
“那母妃應該高興,別哭啊。”榮烺伸出手指給母親擦眼淚,徐妃摟著她,“高興也想哭。”
榮烺說,“我高興隻想笑。”
徐妃給她這孩子話聽笑,“是啊,應該笑的。”
說著又起身給鄭太后跪下行了大禮,“以往都是我糊塗,姨媽,我知道錯了,是真真正正悔改了。”
“你能這樣明理,可知應有後福。如今在宮裡,你是皇帝貴妃,就莫在姨媽姨媽的叫了,還是叫太后吧。”鄭太后一抬手,宮人上前扶徐妃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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