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冷麽,我手爐給你。”榮烺頭都不回將手爐塞給兄長,榮綿塞還給她,拉上車簾,“我是怕你腦袋伸太久,嗆了風。”
“不會的,我一點兒不冷。再說,外頭也沒風。”
“那是沒風麽?”
“有風也是小風,一丁點兒的小風。”出宮後便是六部衙門的長街,也肅穆的很,直待出了六部街,到朱雀大街,整條街巷登時熱鬧起來。
陽光穿透薄霧,店鋪大半沒有開門,街上車輛行人絡繹不絕,禁衛軍先行清路,把許多人都擠到了街邊兒上。榮烺不禁道,“其實,咱們就裝的跟別人馬車一路就行了,也不用趕人。”
榮綿說,“這是為了安全。”
“哎,街上熱熱鬧鬧的才有趣。”見行人被驅趕,榮烺覺著無趣,這才撂下簾子,坐回車內。
嘉平大長公主的府坻離宮中並不遠,兄妹倆很快就到了。
榮烺出的主意,並沒有提前知會大長公主府。他倆乍然駕到,把公主府的門房驚的不輕,一邊嘩啦啦大開中門,請兄妹倆進府,一邊有門房就要飛進去回稟,榮綿喚住他,“你與家裡人說,姑祖母上了年歲,我們過來給長輩拜年,萬不可勞動姑祖母出來接我們。”
門房應一聲便往內儀門飛奔而去:大皇子與公主殿下來給咱們大長公主拜年了!
帝都宗室加起來,怕都沒有嘉平大長公主面子大。
大長公主上了年紀,聽女官回稟就要扶著女媳出來迎接,女官說,“大皇子特意吩咐,不可勞動您。”
長女薑氏也勸道,“母親親自去迎,反倒讓大皇子與公主心生不安,以後即便想來也不敢來了,怕驚動您哪。”
長媳亦道,“母親放心,我與妹妹一道去迎大皇子和公主。”
薑穎說,“那我陪著祖母。”又吩咐女官知會膳房準備甜羹,公主素日喜歡喝甜羹。
薑家人都俐落,三兩下分派好,嘉平大長公主也就安心在室內等了。
大長公主府剛修繕未久,不過也是舊年府第,縱大長公主不在帝都,也有家下人看守,自有幾分景致可賞,只是帝都冬日太冷,草木凋零,如今唯有山石值得一觀。
兄妹倆長這麽大,還是頭一遭來親戚家,縱是故作老成的榮綿心中也多了幾分雀躍,只是他為長兄,又是皇長子,很知道為妹妹做榜樣,故面兒上依舊沉穩。
薑家表叔帶著子侄很快迎出來,彼此都是一番客套見禮,榮綿笑,“今日隻做親戚走動,太過多禮就生分了。”
待到內儀門,就是薑家長媳、薑氏一乾人,及至兄妹倆被簇擁著到大長公主住的屋室,便是滿滿坐了一屋人。
兄妹倆先給大長公主拜年問好,嘉平大長公主笑,“都好,都好。”
榮綿奉上禮單,嘉平大長公主笑,“再想不到你們過來,你們人來了,就比什麽禮都重。”
榮綿道,“就是一些家常用物。”
嘉平大長公主道,“家常的才好。”
榮烺忍不住插一句,“姑祖母,拜年沒紅包麽?我等著壓歲錢哪。”
一句話逗的嘉平大長公主哈哈大笑,大長公主連聲笑道,“有,當然有!”
公主府過年自然會預備很多,只是榮綿榮烺與旁人不同,兄妹倆非但身份高,也是至親。嘉平大長公主從袖管裡摸出四個紅包,一人倆,跟他倆說,“他們都隻一人一個,你們是我娘家侄孫兒,一人給倆。”
榮綿覺著自己是個大人,略有尷尬的收了。榮烺高高興興接過,大聲說,“謝謝姑祖母,姑祖母長命百命!”
又引得大家一陣樂。
薑穎上前拉著榮烺的手,笑著同榮綿說,“再料不到大殿下和公主會來的。”
“年前就跟祖母說好了,我隻沒告訴你,就是要給姑祖母個驚喜。”榮烺歡歡喜喜的說。
嘉平大長公主拉著兄妹倆,讓他們到暖炕上坐,又問從外頭來冷不冷,摸摸手,摸摸身上衣服。榮烺脫了小鬥篷,“我還熱哪。司針房做的衣裳太厚了。”
“冬天就得厚實點兒才好。”嘉平大長公主是真高興,她多年未回帝都,這一回來,娘家侄孫、侄孫女這般親近,心裡多高興啊。
“姑祖母放心吧,一點兒不冷。車裡也有手爐腳爐。”榮綿性情溫柔,讓老人家放心。
大家一起熱團團的說起話來,其實說的無非是過年的話,可在一起就是覺著親熱有趣。榮烺說,“來的路上我聽到有鞭炮聲,就是不知道哪兒放的。”
大長公主笑,“你們的車駕還沒到,禁衛軍就把那些孩童驅散了。何況,鞭炮最容易驚馬,自然見不到。民間過年,街巷常有孩童放鞭炮的。”
“不怕著火麽。”
“要小心點。不過,每年過年都會有失火的人家就是了。避免不了,偏是個大節下,人們忙了一年,就願意聽個響兒,喜慶一二。”
大長公主府準備了豐盛筵席,薑家地處嘉平關,風俗較帝都更為豪放,公主府內預備了雜耍戲曲,子弟在一起吃酒,還會劃拳取樂。
這事兒榮烺是頭一遭見,哎喲,這可對了她的性情,不一會兒就學會了,玩兒的比眾人都起勁。
只是她年小不能吃酒,輸了也只能喝甜羹,喝的大家一臉鬱悶。
一時,大家又一起投壺,大長公主投壺也很厲害,榮烺直拍手,接過薑氏姑媽遞來的甜湯喝兩口,感慨的說,“姑祖母就是我的楷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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