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接下來,史太傅含著醉蛤,嘬的滋滋響。
榮烺故意問,“史師傅,可知何為食不言?”
史太傅今兒被榮烺收拾的,完全放開了,他笑呵呵地自嘲,“我一腐儒,又非聖人。”壓低聲音說,“不瞞你們,這醉螺的一半滋味兒就在這響聲上。”
榮烺也有自己愛吃的燒羊,還有樸素的青菜湯。跟隨榮烺的侍衛宮人也都分批用飯,愛吃什麽點什麽,還有齊尚書推薦的各種螃蟹,除了糟蟹沒上,旁的都讓店家照著齊尚書點的上了。
榮烺饞是饞,可她從不禁旁人吃。
齊尚書看她年歲不大,吃東西挺香,就是讓林司儀在旁服侍,全不擺些虛排場,還用公筷給榮烺夾了些菜,說起當年他在西北為官的事,“論羊還是胡羊最佳。我在群牧司當差時,巡視牧場,大野地裡,也沒旁的吃食,就地下馬,尋幾塊石頭一擺支出,現殺兩頭羊,剝皮現燒。肥美異常,全無腥膻。”
“像牡丹樓的羊,便是清一色的胡羊。”
“我吃著是不錯。”榮烺說,“燒的也好。”
薑穎跟榮烺說,“什麽時候你去我家玩兒,我天天請你吃燒羊。”
“嗯,那可說定了。”榮烺看齊尚書跟前兒的一堆蟹殼子,問齊尚書,“哪裡的螃蟹最好吃?”
齊尚書道,“那得是潁州了。”
榮烺便有了決定,“等以後,我先去阿穎姐你家看過姑祖母,吃過燒羊。咱們再去潁州轉一轉,嘗一嘗潁州的螃蟹。”
“我看成!”薑穎覺著這主意不錯。
史太傅有心說,公主殿下,按規矩,您哪兒都不能去,就得呆帝都。
不過想到今日遭遇,史太傅默默把這話咽下,識趣的不掃榮烺的興。反正就是小女孩兒異想天開。
待用過午飯,齊尚書史太傅倆人繼續陪榮烺逛到天晚,一直服侍著榮烺登車回宮,看她車駕進了宮門口,倆人方折返回家。
榮烺回宮的時辰就有些晚了,榮晟帝榮綿都在萬壽宮,榮晟帝臉色不大好看,說,“朕都要派禁衛軍去尋你了。”
鄭太后問,“如何這會兒才回來?”
榮烺滿臉高興,先同長輩們見過禮,這才說,“父皇不用擔心,我今兒跟史師傅、齊師傅一起,可是長了不少見識,學了不少本事。”
榮晟帝好奇,“你怎麽跟他們在一起?”
“早上遇著的,我請兩位師傅用了朝食、用了午食,他倆給我做的向導。”榮烺笑眯眯地,“不用擔心了吧。他倆可好了,給我講了許多宮裡沒有的學問。”
整個晚膳,大家都在聽榮烺講她這一天的經歷,朝食都吃了什麽,外頭一份朝食多少銀錢,還有糧油店的生意價格、入冬後帝都的街上是什麽樣的,車馬多不多。她還買了許多禮物,送給父親、祖母、兄長。
榮烺跟大哥說,“哥,下回你跟我一起去吧,外頭可有意思了。咱們讀書,不就是為了學以致用麽。”
榮綿聽的有些心動,不過,還是得看父親祖母的意思。
榮晟帝與鄭太后交換個眼神,榮晟帝笑道,“罷罷,以後就讓阿綿與你們一起出門。不然,你與阿穎都是女孩子,叫人記掛。”
榮綿高興的同父親、祖母道謝,榮烺說,“以後我一個月就要出宮一次。”
鄭太后道,“這怎麽突然得寸進尺了?”
榮烺很嚴肅的說,“祖母、父皇,你們都不知道,如今外頭風氣不是很好。在街上,只能偶爾看到女子。如今是太平盛世,又不是以前兵荒馬亂,女子不敢出門的時候。”
“所以,我決定要多出門,帶著大家改一改帝都的風氣。”榮烺說,“得告訴大家夥兒,現在外頭太平了,女子也能出門了。”
榮晟帝懷疑,“你這就是想多出宮去玩兒吧?”
“不是這樣!”榮烺很認真,“父皇,這是我身為公主應當做的事。有不好的風氣,我們就要帶頭去糾正。這就是史太傅教給我的,皇家當為天下表率的道理啊!”
第70章
殿下
正文第七十章
不論想做什麽,榮烺永遠理由充分,而且,還頗有些冠冕堂皇的心眼兒。
改變帝都風氣什麽的,榮晟帝就不信,這裡頭沒有想出宮玩兒的成分。
第二天早朝後,史太傅跟上榮晟帝的禦輦,自稱有事回稟。榮晟帝平時住在昭德宮的偏殿,離上朝地方近,剛好他也有話想問史太傅。
大冷的天兒,榮晟帝令史太傅在外間吃茶,他去裡面換了常服,方過來聽史太傅的事。
史太傅擱下茶盞,起身站立,面目莊嚴,一開口便從禮儀規矩說到千金之軀坐不垂堂,直叨叨了一盞茶的功夫,方說到讓公主出宮大街閑逛不大妥當。
一則公主身份貴重,二則倘出個意外,介時悔之晚矣。
榮晟帝奇怪,“昨兒不是你跟齊尚書陪公主了解了許多世情經濟之事麽?聽公主說,你們相處的不錯。”
史太傅一肚子的苦水,“臣昨兒也勸公主回宮來著。哎,公主不聽臣的勸諫,臣又擔心公主安危,便留在公主身邊護衛,一路送公主的馬車進了宮門,臣與齊尚書方折返回家。”
史太傅頗具見識,“倒是大殿下,如今年紀漸長,讀書也有幾載。書上習來終是淺,不若偶爾出宮,了解些世情經濟,於殿下日子學習庶務有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