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后一笑,“你這史書沒白讀。”
“一般吧。主要齊師傅教的好。”別看齊師傅總叫人生氣上火,榮烺從不說齊師傅壞話。
榮晟帝問,“史太傅講的如何?”
“也行。雖然有點不實用,道理是對的。”
榮晟帝笑,“還頭一回見有人說聖人的書不實用的。”
“道理都是對的,可也太不講人情了。”榮烺說,“聖人著書總是講許多大道理,可我覺著,人心是有偏私的。若什麽事都按大道理來,就太沒人情味兒了。”
一時,有太醫院院判過來,呈上鄭國公的脈案。榮烺湊邊兒上一起看,小小面孔露出擔憂,“不是開春說老國公身子骨轉好麽,怎麽又病了?”
“人上了年紀,身子骨兒就弱了。”鄭太后看了看脈案,問了鄭國公的情況,便讓太醫退下了。
榮烺說,“讓老國公好好養養。這入秋了,正是滋補保養的季節。”
鄭太后看她這樣體貼,一笑道,“是啊。”
榮烺素來體貼,只是因她三月一次的出宮額度,又引來徐妃的嘮叨。徐妃平生心事,無非就是不放心娘家。
今年徐國公的周年忌也過了,按理孫輩孝期九月即滿,至今未有起複旨意。徐妃心裡就記掛娘家,榮烺過去請安時跟榮烺念叨。如今徐妃倒是改了那九曲十八彎打聽的毛病,也不跟榮烺耍心眼兒,就直接說不放心,想讓榮烺幫著打聽打聽,看徐家孫輩能不能起複。
榮烺說,“父皇成天過來,母妃您問父皇不就得了?”
“你父皇還不是聽你皇祖母的。正因他常來,倒不好顯得偏頗。”
“我問就不偏頗了?不一樣偏頗麽。”
“你父皇是皇帝,你是我閨女,這能一樣麽?陛下是為萬民做主的,你偏著你親娘,這多正常。”
“那你怎麽不找我哥?”
“你哥成天念書還念不過來,他不如你機伶,你成天守著你皇祖母,挑你皇祖母心情好時再問。”
榮烺實在受不了她親娘的叨叨,隻得替她問問。
這事兒怎麽個來龍去脈,榮烺如實都告訴母親,“我真受不了我母妃那絮叨勁兒,成天沒旁的事了。”
鄭太后道,“她親自來問我不一樣?”
“她要這麽聰明,就好了。”榮烺也覺著母親笨笨的,指使她來問,那跟自己問有什麽不一樣啊。
鄭太后看榮烺長籲短歎的,好笑,“這也不值當發愁。”
“我就愁我母妃這偏著娘家的樣兒。”榮烺拿塊蜜糖糕咬一口,“這可愁什麽,朝廷也沒旨意說不許徐家人謀差使,只是沒賞差使罷了。自己尋路子找個差使便罷了,這還用問麽。”
鄭太后小有驚訝,“你怎麽想到的?”
“明擺著的呀。外祖父去的不大光彩,去歲連奠儀都沒賜,今年怎麽可能額外賞差使。朝廷不賞可也沒罰,那就自己去謀唄。好賴的,先弄個差使乾著唄。”
榮烺邊說邊吃蜜糖糕,覺著這樣簡單的道理,怎麽還不懂呢。
鄭太后道,“你直接跟你母妃說就是了,何必來問我?”
“我要不問就這樣說,豈不是假借祖母的名義,那多不好。”榮烺覺著外祖家有點丟人,不過,她是皇室公主,她的身份也不來自外祖家,也就不在意了。
鄭太后道,“你就這樣跟徐妃說就行了。”
待再去麟趾宮請安,榮烺把這事跟母親說了,母親果然十分歡喜,雙手合什念聲佛,“不敢奢求你父皇賞賜官職,只要容他們自己謀官,也就是了。”
榮綿奇異,問榮烺,“你什麽時候跟皇祖母問的,我怎麽不知道?”
“哥你功課忙,還不是母妃,跟我叨叨有一千八百回。”
徐妃笑,“哪兒有那麽多遭,也就十來遭。”
“反正我聽的耳朵都長繭了。”榮烺說著還揉揉耳朵。
徐妃拿點心給她吃,“嘗嘗這奶糕,特意給你做的。”又拿塊糕給兒子,“這糕是給你做的,既不甜也沒奶腥味兒。”
“還有這種糕?”榮烺好奇,湊過去,“哥,給我嘗一口。”
“還有哪,別搶你哥的。”徐妃另給她拿,榮綿已經遞到妹妹嘴邊,榮烺咬一口,面色古怪的咽下去,“這怎麽跟啥都不放的餑餑似的。”
榮綿咬一口,還真是。
榮烺笑不可支,“這誰做的,可真有才。不放糖不放奶,這不就是素餑餑麽,哪兒是點心啊。”
榮綿也不禁笑起來。
徐妃自己嘗一口,還真是。她撐不住也笑了,與榮烺道,“偏你促狹。”又說,“等你下回出宮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有些物件,你帶給你外祖母,再替我看看她老人家好不好。”
榮烺堅決不幫這忙,“您見好就收吧。要不我擺出大儀仗駕臨徐府看看外祖母,到時就好看了,謀啥差使叫你黃啥差使。”
“呸呸!少說這晦氣話。”徐妃一想,還是謀差使要緊,遂聽了榮烺的話,說,“那就以後再說。”
“祖母說了,讓您以後有什麽事直接問她,不讓我幫您傳話。”
“我不是發怵麽。我又不似你,得太后喜歡。”徐妃倒也有自知知明。
榮烺天生愛照顧人,給她娘出主意,“您這不挺會照顧人,平時做些點心煲些湯水送過去,祖母瞧著也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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