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貴妃哭的眼珠發疼,閉上眼睛一歎,“太后雖一向喜愛阿烺,可阿烺不過是個小孩子,能懂什麽,辦不得大事。”
“也不用旁的事,眼下公主生辰宴在即,今兒一早太后便令人取走牌子,以後這宮務怕是要重新回到鳳儀宮那位的手上了。”李嬤嬤低語,“只要公主去說,您準備的合她心,她想讓您替她準備生辰宴,太后娘娘怎會不允呢?”
徐貴妃心下一動,睜開眸子思忖片刻,最終搖苦笑,“嬤嬤您難道是第一天認識太后麽。這個時候,她怎會因阿烺小孩子的一句話便朝令夕改。”
李嬤嬤道,“太后娘娘從不朝令夕改。可太后娘娘真正想要的,既不是您,也不是鳳儀宮。太后娘娘要的是天下人得知道,這大榮天下,現在還是她說了算。”
“當年,她可以允您從鳳儀宮那裡拿走后宮之權,也可將后宮之權重新賜還鳳儀宮。那麽,為什麽不能在鳳儀宮欣喜萬分的剛拿回后宮之權時,讓您籌備公主的生辰禮呢?”
“鳳儀宮會明白,她掌中所有皆為太后娘娘所賜。太后娘娘可以賜還,亦可收回。明白這個道理的鳳儀宮,心中有多麽的惶恐,在太后娘娘面前就會有多麽的溫順。”
“太后娘娘會同意的,這於太后娘娘有利。”
第4章 弄巧成拙
鳳儀宮。
“娘娘,內務司總管過來說公主生辰宴的單子改好了。”女官將內務司送來的單子呈上。
鄭皇后翻開看過,見上面果然如公主吩咐的那般,肥膩大菜隻保留一二,剩下的都是時鮮果蔬,冷熱飲子。
冷飲子旁還用秀美小楷細致標記了,殿下年少,勿呈。
鄭皇后對女官道,“我看這單子改的不錯,你帶著內務司總管到母后那裡,給阿烺看看可還合她心意。若再有哪裡添減,直接吩咐內務司即刻改了。”
女官斂衽一禮,下去做事。
不多時,女官回宮複命,“公主看過,也說改的不錯,就按這次的單子辦了。”
鄭皇后笑了笑,問,“阿烺的生辰禮可備好了?”
女官著宮人取來一份禮單,解釋說,“今年生辰禮後,公主就要正式讀書了。奴婢在去歲例上添了些筆墨。”
禮單上既有適合小女孩兒的珠花首飾,也有內務司精製的宮裝衣料,另有筆墨新書,十分齊全。“這就很好。”
女官十分猶豫,“娘娘,以往的例,公主在正式讀書前,中宮必會賜下一卷顯德皇后親書的《貞烈傳》,以示對公主的愛重。”
鄭皇后眉尖一蹙,揚手止道,“母后並不喜《貞烈傳》這樣的書。”
女官在宮中多年,對此自然也有所察覺。她為難的是,“皇帝十五女,酈嘉公主便因性情不大溫順,一直未得顯德皇后賜下此書,最終隻尚一三品將軍。遠在邊塞,數年不得還朝。先帝在位時,順柔長公主因掌摑駙馬,便被先帝收回了所賜《貞烈傳》,封號也從寧平二字,改封順柔。長公主淪為皇室笑柄,鬱鬱數年,也是近年才好了些。”
榮烺深得鄭太后鍾愛,太后娘娘喜不喜此書,皇室貴族卻皆以能得中宮所賜此書為榮。
即便是鄭皇后當年閨中時,彼時還是皇后的鄭太后,也曾給娘家侄女賜下此書。
只是……
六月陽光,下午依舊熾熱。
穿窗而過,灑下一片明亮,正落在臨窗書案上。
案上壘著滿滿的書,被光線拉出悠長的影子。
閨中時,鄭皇后並不是姐妹中最出眾的,論相貌,她不及庶出的三妹。論才學,她不及長姐。
長姐的《貞烈傳》讀的最好,性情也最為柔順,於帝都素有賢名。
及至陛下到了大婚親政的年紀,人人都說,母后囑意的中宮人選是長姐。待聖旨頒下時,鄭皇后猶記得闔家驚掉下巴的模樣,她自己也懷疑是不是聖旨擬錯了,或是她的耳朵出現問題。
可這是不可能的事。
聖旨如何會出錯!
她的耳朵也沒出問題。
她就這樣的懵懂的進宮做了皇后。
她的《貞烈傳》讀的也不好,雖自幼學過,也僅止於能背誦罷了。
那樣薄薄的一卷書,故事即無聊又無趣,文采亦尋常。許多貴女注釋都能寫個三五本,引申出許多精妙奧義。
很長一段時間,鄭皇后都不解,為什麽姑媽會選她為陛下中宮?她小時候還能打破小姑媽家表兄的頭。
因這事,年長議親,門當戶對的人家就有些艱難。
那會兒,鄭皇后都做好下嫁的心裡準備。
誰知,姑媽點名叫她做皇后。
鄭皇后對女官道,“這些年,宮中談《貞烈傳》的人漸漸少了。母后也沒有再特別將此書賜給哪家貴女。不必準備。”
若事事按《貞烈傳》所言,即便尊貴如母后,亦不能掌朝政批奏章!
女官微微躬身,繼續稟道,“娘娘,徐國公過逝,徐府守孝三年。先時給公主挑的伴讀,恐怕得空出一位了。還有大殿下的伴讀,也要補一位。”
“傍晚給母后請安時,再問母后的意思吧。”不論皇子伴讀還是公主伴讀,都有鄭氏子女一份,即便再有空缺,也不會是鄭家的孩子。至於是誰家孩子補上,鄭皇后是不會插手的。
鄭皇后倒是去書房挑了一套自己少時常讀的書,添在給公主的生辰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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