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如一些時常來宮裡說笑的宗室貴女,若太后皇后不得閑,就交給榮烺。榮烺幼時話少,越大越往話癆發展,而且,她跟誰都聊得來。
像鄭太后鄭皇后,絕不比榮烺缺少智慧,這姑侄二人自幼接受的便是頂級貴女的教育,琴棋書畫、四書五經、各類遊戲博弈,都知道一些。
但跟方老夫人討論三月街的肉餅,姑侄倆哪怕智慧突破天際也做不到。
但榮烺無此障礙。
這是一種了不起的本領。
雖然榮烺完全不覺著這有什麽了不起,她本來就愛吃肉餅啊!
因榮烺負責擔待三品以下誥命,頭一批不知道能見到公主殿下的金面,當然給太后娘娘的年禮裡也有公主的一份兒,但那是放一起的。
後頭人知曉能見到公主,便紛紛將禮單獨立開來,單獨獻給公主殿下。
榮烺收禮收的,整天笑眯眯的。
尤其榮烺還不白收禮,她一聽這誥命丈夫的官職,就知道這是做什麽的官,就會順嘴問上幾句,“你家某某大人近來差使可忙?都在忙什麽?要有什麽為難的事兒,隻管告訴我,我跟父皇、皇祖母說。”
大家一見,公主殿下還能帶話?
雖都不敢讓公主殿下帶話,可心裡就覺著格外親近,唉喲,公主殿下這可忒好。有些不知道的,就扯兩句,“見天忙的天老黑才回來,每年都這樣,我們也慣了。”
有些知道的,會說,“現在匯總一年的帳,可不忙的腳不沾地。”
這是在朝有實職的。
還有諸多有爵人家的夫人,萬壽宮鳳儀宮見不過來的,就都給榮烺見了。這些人家多是上代人還成,這代人就沒啥大出息,但仗著祖宗爵位,姻親故舊,日子也不錯的。
這些人跟皇室近,祖上都有功勞,舍得送禮,比較敢開口。關鍵,還很敢自誇,“我看他們詩還做的不賴,平時文章也寫得,馬也騎得。”
榮烺問,“你是不是想給你家孩子要個差使?”
“不敢不敢,臣婦就是想著,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為朝廷效力的,要是殿下看他們可堪驅使,讓他們過來給殿下牽馬墜蹬,也是他們的體面。”
榮烺說,“我每天在宮裡念書,牽馬墜蹬也有侍衛哪。我問你,你實話實話,想謀文缺還是武缺?”
“臣婦哪兒還敢挑文武,殿下恩典,不論是什麽,臣婦闔府上下感激不盡。”
榮烺同林司儀說一聲,“林媽媽,你記下來,這是錦國公家的事。”
榮烺並沒有駁錦國公夫人面子,這位錦國公夫人出身宗室縣主,錦國公府近年不顯,祖上是真不錯,仙逝的老錦國公深得先帝信任,以往掌過朱雀衛,這是如今楚大將軍的差使。
榮烺對錦國公夫人道,“咱們不是外人,你親口求了,我給你想個法子。不過,醜話說前頭,你自己說的,你家孩子文也行得武也行得,只要似你說的這般,必不會埋沒他的才乾。可你要是跟我說謊,吹大牛,那你就什麽都別想。”
錦國公夫人連忙說,“臣婦再不敢的。殿下放心,教導孩子這上頭,臣婦是極用心的。”
“行,那你去吧,明年開春,我親自考他。”
錦國公夫人再三謝過公主殿下深恩,告退後急吼吼回家,催著兒子練本領去了。有這露臉機會,可不能錯過啊。
這些個有爵人家,一個個鼻子比狗都靈。立刻更新送給公主殿下的年禮,然後不知誰跟誰學的,先向公主殿下祝賀過新年將至,就開始誇自家孩子,那真是個頂個的文武雙全、忠心耿耿。
榮烺統一回復,“明春考校,都回家好好準備吧。”然後記下該夫人名諱,以及該夫人對兒子的溢美之詞。
朝廷禦史消息更靈通,方禦史立刻得知公主殿下明春要考較勳貴子弟的事,這回方禦史沒直愣愣的上折子,他先去求見榮晟帝,說及此事,“臣聽聞,許多勳貴之家都知道這事了。陛下,還是問問公主,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何要考較勳貴子弟?考校之後呢?是不是要賦官賦職,這可不是小事。”
榮晟帝還真不知道這事,他每天去萬壽宮晨昏定省,沒聽閨女說過。
想來閨女覺著這不是啥要緊事。
榮晟帝道,“朕知道,你先退下吧。”
榮晟帝傍晚到萬壽宮用膳,問起榮烺此事,榮烺說,“很多誥命跟我說,她家孩子文武雙全,做出的詩好的了不得,武功也學的很好,就是沒差使,只能在家賦閑。我現在在統計她們的姓名,既然這麽多沒差使乾,又很有才學的人,這不是浪費麽,我想等統算好了,就交給父皇、皇祖母,明年準備一場考試,篩選斟別有用之人。”
榮晟帝有些責怪,“你怎麽不早跟我說。”
“現在我也沒計完哪。”榮烺說,“父皇,這事兒不好麽?”
“不是不好,只是乾系大。”榮晟帝看閨女年紀小,不懂這些利害也是有的,先問,“你要如何考校?”
“很簡單啊。讓禮部出三套試題,第一套對比進士試,第二套對比舉人試,第三套對比秀才試。這是考文。考武的話,就讓兵部出題,同樣出三套。這樣一下子就能考出來,他們到底是什麽檔次的人才,不至使有才者被遺落。”
榮晟帝心說,他們要有考科舉的本領,還用賦閑到現在麽?有時覺著我閨女簡直是天才,有時又覺著,怎這麽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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