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鄭薑大婚時,榮烺出了個雀屏中選考驗新郎倌兒的主意,這可是將全帝都的風潮帶起來了。
史太傅道,“薑武官是武將,射箭自然百步穿楊。殿下不知,臣那傻孫婿,現在成天在家豎個破靶子,咣咣咣在那兒瞎射箭哪!這不舍本逐末麽!”
史太傅口中的“傻孫婿”,自然是去歲帝都秀才試後便被他老人家慧眼識珠搶回家做孫婿的,去歲的帝都秀才案首,今秋秋闈解元穆然穆解元麽。
說來,史太傅當真好眼力。
穆然能在帝都秋舉得中解元,明年春闈八九不離十的。
要按史太傅的意思,現在啥都別想,就關上門,一門心思讀書備考就行了。結果,呵,不得了了,現在叫公主帶的,帝都官宦貴胄子弟,全都咣咣咣在家練箭。哪怕不為功名,娶媳婦也用得上不是。
起碼不能叫人笑話。
原本史太傅聽聞此事也是一笑而過,覺著年輕小夥子,這樣蠢蠢的也挺可愛。可沒想到,自家剛中解元的寶貝孫婿也開始咣咣練箭了。
史太傅知道後險沒急死,親自把穆然叫家裡吃飯,苦口婆心勸了一回。
誰曉得穆然白生個斯文俊秀的聰明模樣,沒想到竟是個不聽勸的。
這簡直把史太傅愁的不輕。
丁相笑眯眯地,“阿歡現在也是晨起必要先練半時辰射箭,我看這對身子不錯,胃口都開了。”
“要每天半個時辰,我也就不說了。那穆小子,早上一個時辰,晚上一個時辰。這還有空讀書麽。”史太傅直為寶貝孫婿發愁,傻孩子不知輕重,這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明年一哆嗦,怎這時候掉鏈子哩!
丁相道,“我看穆解元只要保持現在水準,明年必在三鼎甲之列。”
“天下才士多矣,豈能掉以輕心。”
史太傅與丁相都是狀元前輩,眼力自然一等一,可當年也都是寒窗苦讀過來的,亦知春榜之難。尤其今科秋舉看來,頗有嘉元元年之兆。那一屆也是才士盡出,如今的首輔顏相、禮部尚書齊康、右都禦史程嗇,都是嘉元元年的進士。
還有外任大員中,亦有數人。
可想而知當年春闈競爭有多激烈。
許多當時看好的三鼎甲之才,當年都沒擠進前十。
所以,科舉也是很講究運道的。
在史太傅看來,明年春闈必是嘉元元年一樣的屠戮場。寶貝孫婿雖已是解元,也是半點不能懈怠的。
史太傅苦勸無用,就翻來覆去的鬧心,想來想去,這事兒源頭就在榮烺這兒。
也不知怎這麽多的小花樣,人家大婚接親,她就能翻出古書弄個雀屏中選的事兒出來!
榮烺也算聽明白了,笑問史姑娘,“阿史,真是這樣麽?怎麽沒聽你說呀。”
“這麽一點小事。”史姑娘小聲說,“我看穆公子挺好的,他說成天念書也悶,倒不如練練箭,這樣有張有弛,勞逸結合。”
史太傅喟歎,“這是他想練箭,你怎麽能全信呢?”
史姑娘性情開闊,全不似祖父憂天憂地,她道,“穆公子又不是小孩兒,他肯定心裡有數的。祖父你就放心吧,練練箭對身體也好,以後當差更有勁兒。”
史太傅看孫女這樣沒個計較,不禁大憂,“看明年考不中三鼎甲,後悔都沒地兒後悔去!”
連丁相都看了史太傅一眼,榮烺顏姑娘幾人更是齊齊看向史太傅,榮烺感慨,“史師傅你信心好足誒!”
史太傅面容一窘,這才發現自己一急,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他原本啥事都愛瞎謙遜一下的性情,突然放此狂話,自己先不好意思,訕訕一笑,“隨口說的。殿下不知這做長輩的心,總是盼著小輩越來越好的。你看丁相,肯定也想過。”
榮烺望向丁相,丁相笑,“阿歡年少,我也就想想前十,沒想過三鼎甲。”
榮烺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二位老大人這自信都不是吹的。
楚姑娘武將家族出身,對科舉就是隔行如隔山,她道,“我聽說有人考一輩子連秀才都考不中哪。”
“科舉這事,開竅就容易學了。寫文章也有竅門的。”
丁相說著,史太傅在一邊點頭,一副就是這樣的意思。S
史太傅道,“老臣想跟殿下商量件事。”
“史師傅你隻管說。”
“明年阿婧大婚,您別弄那屏風了。您若應了我,我回頭一說,估計那小傻子也就不在家苦練了。”
“祖父!你說什麽呢!”史姑娘氣鼓鼓地,“穆公子都練的差不離了,跟神射手一般,你怎麽說這喪氣話。”
榮烺鬼精靈,裝模作樣的問史姑娘,“練得這麽好啊。”
“是啊。特別刻苦。我看穆公子就是文武雙全。”
這本事練出來了,沒處顯擺,多掃興啊!
榮烺笑的眼睛眯成一線,阿史這種骨子裡的自信跟史師傅簡直一模一樣啊!
史太傅心裡急,傻丫頭,文武雙全咱自家人知道就行了,怎麽能直接大庭廣眾的往外嚷嚷呢。
何況這話不好自己說,得叫別人說才好!
哎,丫頭還是太年輕,不懂謙遜之理呀!
顏姑娘含笑問史姑娘,“練箭也得循序漸近,穆公子是讀書人,武藝竟這麽好!”
“他小時候跟縣裡先生學過些粗淺拳腳,後來到帝都入了官學。官學除了文課也有武課,穆公子武課成績也都是甲等上。”史姑娘有點小驕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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