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到何時,榮烺都是一派樂觀,“如今也正好看看,誰待咱們真心,誰是假意。”
林司儀微微淺笑,“殿下說的是。”
榮烺回宮的時間並不晚,但今日有雪,故而天色顯沉。她披著玉色的暗紋披風,往上一拉兜帽,根本不必相迎的宮人打傘,雪片裹著寒意一衝,她更覺精神,見雪若鴻毛、紛揚而下,不禁道一聲,“這雪真好。”
“殿下不要久站,在屋裡賞雪也一樣。”
“說的是。”
榮烺精神抖擻的邁著步子往正殿去了。
屋內燒的暖若三春,宮人已備好熱湯熱水,榮烺去了披風,旋身坐在榻上,留守的大宮人端來熱乎乎的甜羹,榮烺問,“我出去這一日,咱們殿裡可有事?”
自從母妃出壞主意要謀她私產,榮烺就從麟趾宮搬到含章殿自己住了。早在萬壽宮時她就有當家作主的派頭,如今自己主了,那簡直更添排場。
大宮人笑稟,“倒沒旁的事。就是剛剛皇后娘娘打發人來問了一遭殿下回來沒?剛剛殿下回宮,奴婢已著人去鳳儀宮稟告娘娘殿下回宮之事。”
榮烺頜首,“再打發個人過去,告訴母后,我一會兒過去陪她用晚膳。這樣好的雪,一人用膳無趣。”
“是。”
自有小宮人再去跑腿傳話。
一時,麟趾宮也著人來問榮烺是否回宮。
見公主已回來,那宮人請了安,說了好一通咱們娘娘記掛公主的話,又說,“娘娘親自著膳房備了上好的熱湯鍋子,就等殿下過去一道品嘗。”
“去跟母妃說,我這氣隻消了一半,還有一半沒消。等我氣消完了,再說湯鍋子的事吧。”榮烺將人打發走了。
徐妃在麟趾宮聽到這樣的回復,要說驚奇也並不驚奇。榮烺一直這樣,打小就愛賭氣。她明明一派好心,讓兄長打發可靠人手。結果,沒落得半點好。
連陛下都責怪她,說長子既已娶妻就是大人,焉能插手長子私產。
真是的。
別說娶妻,就是八十歲,也是她兒子不是!
長子素來仁厚,焉能在意私產之事。說不得是兒媳婦不樂意,當她不知道呢。
就是陛下,也得給老姑太太面子。
徐妃窩在軟香浮動的暖室,心下暗歎,平時瞧著兒媳婦也還孝順,到底隔了一層,那孝順只在嘴上。她這親婆婆不過打發幾個人,就不樂意了,還挑撥到陛下跟前。
不願意直接同她講就是,她難道還真願意費力不討好乾這多余事,不是擔心他們年輕被人哄騙麽。
結果,面兒上答應,暗地裡使手段。
徐妃心裡對薑穎意見頗大,奈何,薑家勢大,徐妃一時也招惹不起嘉平大長公主,隻得啞忍。
哎,閨女不貼心,兒媳一肚子心眼兒,長子與丈夫每天外頭大事還忙不過來。徐妃身邊啊,委實少個貼心人。
她琢磨一圈,召來李嬤嬤說,“明兒收拾些滋補品,給老夫人送去,與老夫人說,待過了太后周年,就讓阿環進宮。我身邊很缺個知冷知熱的孩子。”
李嬤嬤笑,“是。待阿環姑娘來了,娘娘這裡也熱鬧些。那奴婢提前將偏殿收拾出來。”
“你看著辦吧。收拾的精致些,別叫阿環委屈。”
“娘娘放心吧。”
主仆二人說會兒貼心話,鄭皇后的鳳儀宮也是笑聲不斷。因含章殿就在鳳儀宮邊兒上,真的是抬腳就到,榮烺換身衣裳就過來了,還問嚴宮令,“我愛吃紅燜羊肉的熱鍋子,給我燉上沒?”
嚴宮令笑,“這天兒正是吃羊肉的時節,知道殿下愛這口,娘娘早吩咐過了。”
“還有那小蘿卜小白菜小豆腐的,都給我備上。溫一壺好酒,我陪母后喝兩杯。”
與鄭皇后天生端肅的性情不同,榮烺屬於那種天生熱情類型,她一到就覺著宮裡多了二十個人不止,整個鳳儀宮都熱鬧起來。
鄭皇后眼中也含了笑,問她,“想是今兒見面順利,這樣開心。”
“順利的很。趙族長以前是有些捏架子的,更像個清高的文士。母后您不知道,去歲我誠心誠意親自到他家請他,說了許多真心話,他都不應。今兒我說有事要他幫忙,一封信他就立刻來了,可見他為人真摯。”
“嗯,是個難得之人。”
榮烺仰頭笑了一陣,“還有阿錦姐,去歲聽我說趙族長容貌出眾,她還不信。今年見到阿慧,阿錦姐才跟我說,若趙族長貌若其女,的確是位出眾的美男子。今兒一見趙族長,阿錦姐算是服了,承認我去歲所言不虛。”
鄭皇后道,“趙族長如今也得年至不惑了,還是那樣的好相貌麽?”
“母后你認識趙族長?”
“不算認識。偶爾見過。”鄭皇后道,“那時我年歲尚幼,趙族長他們是新翰林,帝都城裡的名人,偶然見過一兩遭,的確驚為天人。”
“如今氣度更勝。”榮烺不吝誇讚。
待一時榮綿薑穎前來定省,聽到趙族長來帝都之事,榮綿說,“去歲聽阿烺你說過,是個有俠義心腸的士紳。他又是正經翰林出身,既來帝都,可有為朝廷效力之意。”
“這我沒問。我是叫他替我管理產業的。皇兄你若有空不妨問一問趙族長,他於經濟一途尤其精通。”
榮綿頜首,“既是人才,不可閑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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