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宮
徐妃張羅了豐盛佳肴,也沒旁人,就是東宮一家,還有榮烺,以及榮晟帝了。
大家分案而食,榮烺就坐在徐妃下首。J
“好容易日子太平了,咱們一家人也一道吃吃飯,說說話。”前些天真把她嚇個半死,徐妃沒少求神拜佛,好在蒼天保佑,總算打退了那些野人。
徐妃瞧著兩位金孫,笑的眉眼彎彎,問,“阿泰要不要來祖母這裡?”
阿泰大些,現在已經會說話,就是說不大熟,說話時可有意思了,聲音奶奶的,“好~”
徐妃其實肚子裡有點私心,她更偏愛徐環所出的福哥兒,但阿泰一樣是她的孫子,還是頭一個孫子,徐妃平時也是很看重阿泰的,每天都要見一見。
倆人見的勤,阿泰就不陌生。乳母抱著阿泰皇孫過去,麟趾宮準備了皇孫專用飲食——蛋羹。
阿泰還能吃蛋糕,可憐福哥兒,他原是正吃奶的年紀,連寶寶吃的蛋羹都沒吃過。如今見大家有說有笑的吃東西,他自己在奶娘懷裡啥都吃不著,頓時急的嗷嗷叫。
榮晟帝笑,“這小家夥,嗓門真足。”
徐妃笑,“是個急性子。”與奶娘道,“下去喂喂福哥兒。”
奶娘抱著福哥兒行一禮,抱下去喂奶了。
徐妃心情不錯,“趁秋天該多進補才是,陛下跟阿綿都瘦了,事務再多,也得留意身子。嘗嘗這雞湯,我昨兒就叫廚下開始預備了。阿烺也嘗嘗,看味道如何?”
大家說些尋常事,徐妃就提起來,“先時我在菩薩面前許了大願,求菩薩保佑咱們一大家子平平安安,如今看這願是成真了。陛下,這您得替我還願哪。”
榮晟帝奇怪,“你許我願,怎麽倒要我還?”
“我許的是求菩薩保佑咱們一大家子平安,只要願望實現,今一年內,陛下會減免稅賦,停止秋決,大赦天下。”徐妃說。
“你這願許的也怪大的。”榮晟帝道。
榮綿聞言道,“就算母妃不講,今年的稅賦也要減的。非但減稅賦,凡遭劫掠之地還要撫恤孤苦,救助百姓。”
徐妃驚喜的望向榮晟帝,“那大赦的事是定了吧?”
榮晟帝看一眼榮烺,榮烺也在聽著母妃的春秋大夢,她舀了一杓湯說,“今年少些殺戮也好。父皇,不如將秋決的犯人再關押一年,留待明年處置,也是朝廷恩典。”
徐妃一聽就急了,徐環目光中也露出些焦切之意,她垂眸望著眼前湯水,此地自然沒她說話的地方。徐妃道,“這怎麽行,我跟菩薩許的願可不是這樣的?”
“不恰當的願,想必菩薩也不會當真。”榮烺道,“此間因果,明兒請天祈寺大師來,給母妃好好講一講。”
榮綿有些猶豫,若能大赦,徐家二舅與徐家姨丈自然都在大赦之列。可一旦赦免,倒像應了去歲司諫官的話似的,拖這一年,就為開恩大赦。
可到底,那也是至親。
榮晟帝安撫徐妃,“這是朝務,以後再議不遲。”
徐妃不情不願的應一聲,覺著榮烺故意裝傻,不說幫她,反是將親舅舅親姨丈往死路上逼。
在麟趾宮用過膳,榮烺便先回了。
當晚徐妃如何央磨,榮晟帝也沒應下此事。
榮晟帝明白榮烺的顧慮,徐家犯官好赦,可一旦赦免徐家犯官,江南官意難平。
當年殺了那麽多江南官員,那裡面,一樣有世族、有寒門、有官宦之家的親朋故舊、家族子弟,哪怕是旁支,也是他們的親人。
當年殺了,如今輪到徐家。
陛下您手軟不成?
饒是榮晟帝如今急缺人手,可一旦赦免徐氏犯官,丟的便是江南半壁的臣心。
榮烺說明秋處決,並無私心。
榮烺回含章殿時,月已西出,微涼的夜風拂過臉頰眉梢,榮烺暗自搖頭,還什麽大赦天下。大赦也不能赦徐家,父皇真是優柔寡斷,早該在去歲就立刻將一乾犯官處決,還磨磨唧唧個沒個,這不是叫朝臣看樂子麽。
微搖一搖頭,榮烺進殿休息。
有渤海國進犯之事,榮烺的生辰禮就沒大辦。宮裡有鄭皇后、薑穎為她操持,無非就是大長公主、長公主與些交好的朋友家族送上壽禮,大家一道在鳳儀宮圍坐吃茶說會兒話罷了。
榮烺自私庫中拿出一百萬銀子,按陣亡傷殘名單,予以這些將士家中補助,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都知道公主有錢,不過,平時榮烺賞賜約摸萬把銀子上下,這回一下子拿出一百萬,便是負責替公主發撫恤銀的兵部都吃驚不小。
帝都府夏府尹是個消息靈通之人,他與公主簡直半點交情都沒有。非但沒交情,他爹夏掌院還是跟秦太師一夥的,可想而知夏家在公主眼中的評價了。
夏府尹也沒門路去跟公主溝通關系,但夏府尹硬是憑著偌厚臉皮找到趙族長,他知道趙族長是在宮外替公主打理產業的人。這兩年趙族長資助育嬰堂、福田院、修橋鋪路的,沒少為善,都是經帝都府的。
夏府尹的意思,這回打仗,近郊百姓也損失頗大。雖朝廷免了稅賦,可重拾家計哪裡容易,夏府尹是想請大戶帶頭捐些銀兩。
趙族長並未回絕,問,“夏大人要多少?”
“您看著給。一百兩百不嫌少,一萬兩萬不嫌多,不瞞您,百姓們生計難哪。那些房舍毀塌,家產俱無的,官府若不扶上一把,他們就得賣兒賣女賣自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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