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學士這種五十歲熬到內閣的大員,完全無法與齊尚書這等天縱英才,三十幾便居內閣的相比,被齊學士排山倒海的一串追問,吳學士臉色隱隱泛白。
正當此時,殿中響起一個平和的聲音,“公主以後便是宗室,憑我做宗正這些年,憑心而論,我也更希望公主成為一名品行尊貴、學識淵博、性情柔和的公主,成為皇室的典范。”
郢王溫聲道,“這也是我身為長輩,對公主的冀望。官學再重,重不過公主身上的責任。眼下公主年少,還是以學業為主。你們二人都是為公主好,只是方向不同,既如此,不若待公主成年,讓公主自己選擇。”
郢王又補了一句,“便是大殿下,如今也是以學業為主。”
齊尚書道,“我對大殿下的課業不了解,但聽聞大殿下如今也已初涉朝務。既這樣,不若大殿下學什麽朝務,也帶上公主一起學。”
郢王條件反射的不讚同,“那怎麽行,公主是女子!”他緩一緩口氣,“男子有男子的責任,女子有女子的長處,德容言工,琴棋書畫,若公主有閑暇,針指女紅,也可涉獵一二。女子相夫教子,並不比男子的責任輕,就說咱們各位,哪位的母親又不是賢婦呢?咱們落衙回家,哪個不是先去給母親請安問好,聽從母親的訓導呢。就是陛下,也是以孝治天下,為天下表率,對太后娘娘再孝順不過的。”
“郢王剛剛還說讓公主自己選擇,如今就德容言工、琴棋書畫、針指女紅了。公主的功課自然有太后娘娘與陛下做主,便不勞我們關心了。”齊尚書不與郢王歪纏,他的視線自郢王那裡離開,“我今天就是為公主說句公道話,官學的事,公主不問倒罷了。若公主有垂詢,官學就得聽著!因為,這是公主的權力!”
“誰要說公主無權過問官學,誰就要給出理由,這種公主是女眷的話,我不接受。因為,太后娘娘一樣是女眷,我等能站在此地,為朝盡忠,皆賴當年太后之功。”
齊尚書擲地有聲,郢王一聽到鄭太后的名字就頭疼,此際依舊保持著平和,溫言提醒,“齊尚書,有件事你弄混了,太后是陛下之母,公主只是陛下之女。這還是不一樣的。”
“沒什麽不一樣。郢王,公主殿下身上,流的是陛下的血。太后之貴,貴自陛下。公主之貴,同樣是貴自陛下。請問郢王,有何不同?”
郢王硬是被齊尚書問到語塞。
所有官員,心下都明白一個道理,太后是嫁進皇室,而公主,終要嫁出宮去。便是在民間,九族之誅,都不涉出嫁之女。
所以,女兒是外人。
但這話,沒人敢在朝上提。
齊尚書正色望向榮晟帝,“臣有幸被陛下點為公主的史學先生,今必要為公主殿下爭一個公道,也請陛下,莫要令公主的心力白費,莫要辜負公主一片愛父之心。”
吳學士也再次請旨,“陛下,臣以項上人頭向陛下保證,必會嚴管官學,絕不令公主心血枉費。臣也請陛下憐惜公主,請公主以學業為主,請陛下勿將國予一位年不過稚齡的小公主。如今上有陛下、太后娘娘,下有百官,若國事朝務還要讓公主操心,我等委實羞愧難安。”
榮晟帝一時也進退兩難,正當此際,白翡在官員末尾出列,當朝一個切金斷玉的話聲響起,“臣,官學館長白翡,請陛下允臣繼續向公主殿下回稟有關官學事務。眼下官學新規初立,百廢待興,還需公主殿下訓示指點!”
“臣保證不打擾到公主課業,亦不使公主為官學勞神。”白翡道,“官學能有今日,多賴公主相幫。臣以為,公主能幫到官學。”
白翡一襲五品青碧色官服站在小朝會的最尾端,清早的光自身後雕花宮門照入,勾勒出白翡瘦若勁竹的身形。
榮晟帝望向白翡背光的身形,不預在此事再做耽擱,笑道,“既這樣說,那就這麽著吧。吳卿也是好意,白館長也是想將官學辦好,公主對官學進展也十分關心,官學裡就讀的,都有諸卿家族子弟。公主無非就是年少好奇,什麽事都想看一看。有關官學的差使,白館長還是要稟過吳卿的。公主那裡,過去走一走也沒什麽。”
“當然,齊卿對女弟子的愛惜之意,朕也知道了。”榮晟帝溫聲道,“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議。”
吳學士趁機道,“陛下,還是同公主說一聲,公主固然尊貴,但自來到內閣下旨的,也唯有陛下與太后娘娘二人。”
“此事朕會親自同公主談的。”
齊尚書優雅行一禮,“陛下聖明。”
白翡默默退回自己的隊列,靜聽其他在朝討論的事務,繼續緘默不語。
第141章
殿下
正文第一四一章
大臣在朝堂唇槍舌劍之時,榮烺在壽安宮新修的小校場與小夥伴兒們晨練。
這是鄭太后帶給榮烺的好習慣,榮烺小時候自會走路,便會跟祖母跌跌撞撞的到小校場溜達,一年四季不斷。
興許運動量到位,身體一直不錯,吃飯也香。到如今,榮烺把這習慣帶給自己的小夥伴兒們。
早上大家一般都是練師傅教的健身拳,晨練後略休息洗漱,再用早膳。
早膳後便開始一天的學習生活,咽下最後一口胭脂米粥,榮烺放下箸筷起身,就見萬壽宮總管進來稟道,“殿下,翰林掌院吳學士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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