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驍笑,“招待招待,只要娘娘和陛下允殿下去,臣一準兒好好招待殿下。”
“這你就放心吧。我已經跟姑祖母說好了,過幾年還要到西北去瞧瞧。”
鄭太后道,“看你這架式,東南西北要走個遍啊。”
“我是這麽打算的。”榮烺笑嘻嘻地,“今天這道羊羹燒的真好,鮮嫩肥軟,大家都嘗嘗。顏相、徐尚書,你們切莫拘謹。咱們都不是外人,徐尚書雖見得少,我也是久仰大名了。私下常聽祖母父皇讚你做事精乾俐落,兵部的事都是辦的井井有條。”
徐尚書剛領教過榮烺“直率”的諷刺李趙兩位尚書,心裡又對榮烺隨口言談展開了過多聯想,心情尚未平複,忽聽榮烺竟然平易近人的讚起他來,不禁受寵若驚,微微欠身,“殿下謬讚,此皆臣份內之責。”
榮烺已經吃的差不多,她可會招呼客人了,還惋惜的說,“可惜現在要忙軍務,不適合飲酒。這頓酒就先欠著,待二舅舅凱旋,咱們宴飲慶祝。到時把父皇珍藏的好酒拿出來,每人喝他十八碗!”
鄭太后雙眸含笑,問她,“近來在讀什麽書?”
“在讀《國史》。”榮烺道,“當年太.祖皇帝打勝仗就是這樣慶祝的。”
顏相笑讚,“殿下這書讀通了。”
“一般吧。我主要人才平庸,故而更得心向聖賢。”榮烺謙虛的徐尚書渾身起雞皮疙瘩,心說,殿下您要人才平庸,我們這等凡人就連平庸都算不上了。
榮晟帝舉盞,“來,咱們為聖賢乾一杯。”
大家笑著共飲素酒。
有榮烺打趣說話,一餐飯用的活潑有趣。
主要鄭驍起複,顏相與徐尚書壓力都小了不少。
外頭散去的齊尚書楚大將軍等人,也心頭自有計量。楚大將軍是把趙尚書給記恨上了,這王八羔子,竟然敢讓他去遼北搶鄭家的位子!
今日看趙尚書這官兒估計也長不了,楚大將軍琢磨著,怎麽快點讓姓趙的滾蛋!
李尚書神色鬱鬱,一旦鄭鎮北起複,遼北必會重新落入鄭家之手!內有太后掌政,外有遼北鐵騎,陛下想重掌山河,談何容易!
更讓李尚書擔憂的是,公主小小年紀也已顯露出潑辣厲害的性情,長此以往,怕不跟萬壽宮有樣學樣,要干涉政事了!
一畔的齊尚書則神態閑適,步姿優雅,與丁相低語說笑。
廷前未曾發言的史太傅則憂心忡忡公主殿下的教育問題,哎,大臣與陛下、娘娘在議國政,公主殿下您不好像個小潑才一樣大放厥詞啊。
雖則史太傅沒覺公主說錯。
眼瞅遼北有戰事,自然應當讓鄭鎮北起複。楚大將軍一直掌禁衛,他去遼北比不得鄭鎮北合適。
史太傅決定要私下跟太后娘娘談一談公主殿下的禮儀問題。
榮玥幾人聚在一起用飯,大家在殿下都聽到一些,尤其榮烺發言,她年少,堂音足,聲音又清又脆,叫人不聽清楚都難。
薑穎先讚,“雖則咱們沒能進去,我聽殿下的話真帶勁!”
榮玥也目露激動,她生性柔弱,最欽佩的就是榮烺這樣擅決斷的人。
顏姑娘讓侍女為她盛碗素湯,也頗感驕傲的說,“這才是咱們殿下的風采!”非有這般風采,才能成為世間女子的榜樣,才能改變時下女子的困境。
也唯有這般風采,才讓她顏琴心甘情願的追隨!JG
丁瓔有些拿捏不定,問,“我來的晚,殿下以前也是這樣麽?”
“性情還有變的?”薑穎道,“殿下打小就有主見,人也聰明。小時候就常給太后娘娘念折子,我比公主大好幾歲,剛來宮裡時,公主認的字一點都不比我少。”
榮玥也說,“是啊,公主讀書也是又快又好。”
顏姑娘看出丁瓔心中不解,喝口湯說道,“你這樣的聰明人,怎麽總囿於外頭那些流俗。譬如我等都出身官宦之家,以後也必嫁入官宦之家。我們雖是女眷,難道以後不是在家孝敬舅姑,在外替夫君與別家女眷走動交際麽?”
“這自然是的。”丁瓔已經明白顏姑娘的意思。
顏姑娘唇角一勾,“所以那些婦人不得干涉外務的話都是蠢話。既要隨夫君與同僚朋友家的女眷來往,他們外面的事難道我們會不知?世上也的確有對外務一無所聞的女子,可那樣蠢鈍的女子,是沒有大家大族願意聘來做兒媳孫媳的。”
榮玥聽的心下一緊,飯也顧不得吃,先反省自己是不是那種對外務一無所聞的女子。
顏姑娘無奈,“阿玥你就住在宮裡。外頭人再如何交際往來,所謀者無非權利富貴,天底下還有比皇家有更多的權利富貴麽?”
榮玥不好意思,“我還從沒想過這個。”
“阿玥你性情純善,方會如此。”顏姑娘與榮玥關系很好,按理,榮玥出身宗室,又是太后娘娘的侄孫女,身份最高。玥從來不以勢壓人,平日也是性情溫柔,非常謙讓。
丁瓔低聲道,“我是擔心朝中人未免對公主有異議。”
薑穎不以為意,“他們憑什麽對公主有異議,朝廷都是皇家的,朝廷事便是皇家事,公主有何不能問不能說的呢?難道我們不能問自家的事?”
丁瓔也是讀書極多的,道,“這自然不一樣,天家無私事。”
顏姑娘笑,“盡信書不如無書,這都是糊弄人的鬼話。天家無私事,那宗室是什麽?天家也是家。公主是陛下的女兒,是大殿下的妹妹,女兒妹妹不能過問家裡的事?為什麽?公主受天下供養,理應報償天下。一家人,共榮共辱,這才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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