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烺看她二人一直坐在一處,知她們私交必好,也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大家的生活其實很豐富,尤其對於過日子的事,都是踏踏實實的。
許多過日子的細致處,榮烺都是第一次聽說,像家裡的衣裳都是女眷自己做,這樣就能省下裁縫的錢。像一些管家的事,會管家的,便能少花銀子多做事。不會的,費銀子不說,事也辦不好。
另外還有田莊管理的經理,榮杏看公主是想了解一些民情,就主動說起她買小莊子的事,“我八歲的時候,我娘教我打算盤記帳,跟我爹商量後,給了我一個城東的小院子,讓我自己管。最初一月只能租五兩銀子,後來我攢了些銀兩,租期到了後,我把院子收回來,重新刷大白翻新,一月就能租八兩銀子了。我攢了三年的銀子,在郊外買了一個池塘並邊兒上的十畝地,派了下人過去耕種,學習養魚養鱉。每年打了糧食也能收成,魚鱉長大也可以賣錢。”
榮烺點頭,“阿杏你真會經營。”J
“我也是跟我娘學的,也常聽別的長輩說,過日子得精打細算。”榮杏半點不覺著她家裡這丁點小事會不入公主的眼,既然公主問,必然是想知道的。
有榮杏打頭,別的女孩子也說起自家的事。她們有些日子富庶,外頭有店鋪的。也有些略尋常普通的,不過,都能說上幾句。
普能宗室每家有一百畝免稅田地,若是開店鋪做生意,與尋常商賈一樣繳納商稅。
而且,宗室是免役的。
就是說普能人家要服的徭役雜役,宗室都不在其中。
按理,日子應都能過得。
但榮烺也見有穿舊綢裙的宗室女,進宮都只能穿舊綢裙,那女孩子說話也很少,可知家境必然困窘。
榮烺沒有當面問,待聚會散了,女孩子們抱著公主給的賞賜告辭出宮。榮烺令宮人找榮杏打聽一二,她看出來,榮杏性格爽朗,在宗室女裡面也應是個人緣兒好的。
一時,宮人回來稟明榮烺,說是那女孩子父親早逝,母親守寡帶著四個孩子,生活就不大容易。
雖說世上人各有各的辛苦,榮烺也不可能救得了天下人,可她也始終覺著,能幫一人是一人。瞅瞅外面天色,榮烺跟林司儀說,“林媽媽,明天派拿一百兩銀子,送到那女孩子家去。再看看她家可有什麽困難?回來告訴我。”
林司儀應是,“陛下已經過來太后娘娘這裡定省,殿下也過去吧。”J
“哦,我都沒注意。”榮烺從榻上起身,問,“皇兄還沒來嗎?”
“還沒有。”
“那他今天可晚了。”榮烺遂帶著林司儀與近身宮人去了萬壽宮正殿,給祖母、父親見禮後,榮晟帝問,“聽說你今兒請了不少宗室女進宮?”
“嗯,我們玩兒了一整天。”榮烺都不必父親問,就像隻春天的黃鶯一樣嘰嘰喳喳的把今天的宴會內容告訴了父親,“以前我都是道聽途說,這回是真知道外頭人是怎樣過日子了。”
榮晟帝笑,“真是什麽都好奇。”
榮烺不以為這是批評,問,“父皇,怎麽皇兄還沒來?”
“今中禦史上書參了國子監祭酒一本,說唐寧族人有百姓土地之事,我讓你皇兄去查查,可確有此事。”
榮烺奇怪,“唐祭酒的族人,是高官嗎?”
“那倒不是。”J
“那為什麽要皇兄去查,要是普通百姓的官司,著帝都府去查不就行了麽?”榮烺不解。
榮晟帝道,“你不知道朝中規矩,在任官員必得約束族人,倘不是仗官員的勢,那些族人如何敢欺壓踐踏旁人?”
這話自然有理。
榮烺擔憂的是,“國子監改製的事剛剛開始,父皇,這會影響到唐祭酒的官職麽?”
“且看事情大小如何吧。”
榮烺已想到事情的不同尋常處,說道,“國子監不改製,唐寧家族人也沒事。國子監剛改製,他家族人就侵佔民田了?”
榮晟帝道,“所以我才讓阿綿親自去查。若唐家清白,立刻便可還他清白。若事實確鑿,阿烺你得明白,凡惡事惡行,必不是旁人握著他的手逼他去做的。若有此事,便需要唐家有人為此負責。”
榮烺說,“哎,我主要擔心國子監改製剛開始就夭折。”
榮晟帝道,“不必做此擔憂。朝廷用人,用的是能人,朝廷有的是人才。阿烺,為上者,不可為臣子所裹挾。”
榮烺一向有些硬脾氣,此時,卻突然說了句,“有些人才是很難得的。”
榮晟帝一怔,複又笑了,摸了摸榮烺的頭,“等你大些就明白了。”
榮烺看看父親,又看向祖母。鄭太后對她微微點頭,那是讚許的意思。榮烺想,她肯定長大了也是一樣的想法:
人才多難得啊。
尤其是敢於任事的人。
第154章
殿下
正文第一五四章
榮綿回宮的時間很晚,晚膳都用過了,還沒見榮綿回來。榮烺記掛兄長,說,“祖母、父皇,派侍衛去瞅瞅,怎麽皇兄還不回來?”
鄭太后道,“這話很是。”就要召萬壽宮的總管太監過來。
榮晟帝則道,“阿綿身邊帶足了人。男孩子,不必太嬌慣,可能就地審問了。”
榮烺說,“那就差內侍給皇兄送飯過去,也順道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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