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夫人不好意思,“白館長,我家那老頭子,就是特想跟白館長親近。”
榮烺說,“這事兒可不容易,我聽說白館長的父親跟祖母人品都很一般。”
史夫人給榮烺這直言直語鬧的臉上發燙,史姑娘直接紅了臉。史夫人倒也從容淡定,低聲道,“也就是跟殿下說,私底下,我家那位也沒少罵二房糊塗。”
榮烺一樂,仿佛看到史太傅嘀咕咒罵的模樣。
史夫人道,“白館長不認二房,這事情有可原。說來,以前我與白館長母親也是很要好的。我家外子是家族族長,一直記掛著白館長,他畢竟有一半是史家骨肉。外子又是大伯的,即便不能親若一家,能略緩和些也好。”
史夫人的意思,白館長認不認二房都不要緊,若能借機破冰,能緩和一二,就知足。
若只是緩和,便有可行之處。
榮烺道,“待把‘和離女’這不公道的事解決,我來跟白館長說,必叫他承史師傅的情。”
史夫人歡喜道,“若能如此,外子必念殿下大恩。”
“這也算不上大恩。只是能緩一緩,以後到底如何,還得看你們兩家自己。”榮烺有言在先,自己能做到什麽地步,說的明明白白,不給人畫餅。
史夫人感歎,“這已是極難得了。若非殿下替我們出面,外子還不知要等到何時。”
榮烺也感歎一句,“史師傅一向剛直,我唯一看他循私,就是白館長這裡了。”
從史師傅主動任教她的經學課程,就知道這人並非泥古不化。榮烺並不相信他是真要阻止自己廢除“和離女”的律法,不過,史師傅這族長兼大伯做的,倒比白館長親爹更有情義。
白館長如今不過從五品,史師傅是正一品高官,於清流中向有聲望,怎麽都不能說史師傅高攀白館長。
第168章
殿下
正文第一六八章
中午,史夫人在梨花院非但吃到史太傅嘀咕過的肥羊,還享用了許多美食。榮烺性格活潑,愛說愛笑,很好相處,故而,一餐飯賓主盡歡。
膳後,史夫人帶著孫女告辭離去。
回家的路上,史姑娘才問祖母,“祖母,祖父這是在跟公主談條件啊。”
“是啊。”史夫人無奈。
“公主竟沒惱祖父?”在史姑娘眼裡,公主殿下可是很高貴氣派的。
“這是公主心胸開闊,給咱家面子。不說旁的,去歲你祖父急著修城牆,好幾十萬銀子還不是公主給他想法子籌來的。”史夫人對丈夫所為小有不滿,倘非丈夫是想借此機會與白翡修複關系,史夫人真得說她這老頭子不識好歹了。
史夫人道,“公主是真正有心胸的人。”與孫女說,“公主所為,不是為自己,是為天下女子。”
史姑娘點頭。
當天下午,榮烺就著內侍到禮部把齊尚書叫宮裡來,讓齊尚書明日上書修改關於“和離女誥命爵位”的奏本,她已經把史太傅說通了。
齊尚書道,“殿下辦事真俐落。”
“史師傅只是嘴上小有微辭,心裡是處處明白的。”
齊尚書十分乾脆,“折子我早擬好了,明兒早就遞上去。”
“行。”
傍晚,榮烺將事同祖母、父親一提,二人都應了。
這事兒在內閣都沒經討論,便全票通過。
事實上,如在內閣日久的顏相、史太傅、趙尚書皆各有感歎,趙尚書是覺著齊尚書也忒會惡心人,這不十幾年前齊尚書就上過一次的折子麽。
趙尚書過目無忘,至今還記得。
史太傅顯然也記性不錯,沒忍住說一句,“齊尚書還留著哪。”
齊尚書端起薄胎官窯盞輕呷一口香茶,薄唇含笑,“余心之所向兮,雖九死而猶未悔。本官也就這點好處了。”
竟拿屈子的詞來標榜自己,史太傅好懸沒被惡心死。
不過他已與公主達成默契,自然不能反對。
顏相笑笑,與同僚們道,“如今世風清暢,有些舊規矩,的確也得改改。”
大家都不願在這等無乾緊要的事情上得罪萬壽宮,便都道,“是啊。夫妻二人和離,也不可能只是婦人之過。既和離,便當給人新做人的機會。和離這事,咱們既不鼓勵,也不打壓,便是了。”
大家都沒意見,顏相便提筆寫下票擬意見。
此本遞至萬壽宮、昭德殿,兩宮那裡也順利通過,此事便是過了。
榮烺不忘召白翡進宮,同白翡說一聲,讓白翡上書給母親請封誥命。白翡再沒想到,公主殿下隻往他家去了一趟,就為他把律法都改下,當下感動的都不知如何是好。
白翡自繡凳起身,在榮烺面前站定,屈膝,俯首,額頭觸地。
向榮烺鄭重行一大禮。
他這般鄭重,倒把榮烺弄的不好意思。
榮烺連連擺手,“快起來,別這樣。哎,我這也不只為你母親,不過,也是見到你母親,我才知道這些事,就想這事兒可不公道,就把這事兒改了。我就是叫你來,告訴你,別忘了上本。”
白翡也沒跪地不起,他正色道,“我與母親終生不忘殿下恩德。”
“這是我身為公主的責任啊。”榮烺說,“我的責任就是把世上的不公道變成公道,這樣大家就能專心做事了。”
做成一件好事,榮烺也很有成就感,“外頭的事我知道的少,以後你若知道還有哪些不公道的,也隻管告訴我。你們不方便的,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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