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策皺眉:“我現在哪兒有手?”
“你、你就先把我放在路邊,反正我已經髒了,沒關系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我暈過去,不要再痛了……”
元策沒有說話,繼續疾步往營寨走著。
“快點呀!”薑稚衣掉著眼淚催促。
元策:“不行。”
“怎麽不行?上次你不是手一抬,一下就把我劈暈了嗎……”
“上次是上次。”
“……那現在有什麽不一樣嘛!”
元策閉了閉眼一腳停住:“現在舍不得了行了嗎?”
第34章
這一脫口而出, 懷裡人淚珠子在長睫上一懸,一愣之下,原本蒼白的臉頰浮起淡淡緋色, 四目相對間門像被他目光燙著,閃動著眼飛快一偏頭,又將臉埋了起來。
肩襟處簌簌一癢,抵靠在他肩頭的腦袋微微一顫, 一道短促的氣音噴薄而出——“嘻”。
元策:“……”
元策站在原地,看著那顆沾滿泥灰的腦袋,匪夷所思地眨了兩下眼。
肩頭又傳來一陣震顫——“嘻嘻”。
“…………”
但凡換個人, 已經被他摜到地上去了。
元策忍耐著歪過頭看她:“不痛了,那自己走回去?”
“好痛好痛……”薑稚衣立馬斂起喜色,抬眼瞄了瞄他, 眉頭擰成個痛苦的川字, “好痛啊!”
元策沉下臉,抱著人繼續朝前走去。
迎面谷雨呼哧帶喘地跑過來,連聲敬稱都忘了道, 急急問:“郡主怎麽樣了!”
元策面無表情:“能笑了。”
谷雨:“……?”
方才郡主入林後,突然有隻手從她背後繞上前, 拿濕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連掙扎都來不及,一下子便軟倒下去失去了神志。
再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背靠樹乾坐在地上, 四下空無一人。她慌裡慌張地到處喊到處找,找到了捕獸坑底的郡主,連忙跑去附近求救,好在及時遇到了沈少將軍。
當時也顧不上多想, 當著一大群公子的面,她一張口便直奔沈少將軍,可以說是完全無視了那群郡主的仰慕者。
眼下扭頭去看林中那群公子哥兒——抱腦袋的抱腦袋,直呼“不可能”的抱腦袋,坐在坑邊咬著樹葉冷靜的也在抱腦袋……
谷雨默默回過頭來,匆忙小跑著跟上走出老遠的元策。
回到營寨,元策抱著人進了帳子,將偷笑了一路的人平放上床榻,轉到榻尾,控制著角度和力道輕而快地一摘她的靴子。
薑稚衣還沒來得及注意到摩擦的疼痛,靴子已經落了地。緊接著腳底一涼,兩隻鞋襪也被齊齊褪下。
“哎……”薑稚衣不安地支肘撐起上半身,“要不讓人去請我的女醫士……”
“躺好。”元策冷聲吐出兩個字。
薑稚衣躺平回去,歪頭瞧著他落在她腳上的眼神,沒傷的左腳腳趾忍不住一根根蜷起。
“……”元策停下打量,緩緩偏頭看了眼床頭,再回過眼時,本無任何多余遐思的目光也是一頓。
眼下兩隻光致致的赤足欺霜賽雪般白,足踝修長小巧,腳趾圓潤,那傳聞浴後要塗潤甲露的指甲修剪得乾淨漂亮,泛著粉瑩瑩的亮澤。
元策默了默,移開眼去:“盡快處理少疼十天半月,你自己選。”
薑稚衣從小到大的小病小痛都是上回那位黃老先生看,至於小磕小碰則有另一名女醫士專門貼身驗傷。這還是頭一次把腳交給男子。
自然,交給營寨裡的男醫士,還不如交給元策了。
“行,那你來吧……”薑稚衣壯烈赴死般閉起了眼。
元策不再同她磨蹭,說了句“痛就喊”,指腹按壓向她微腫的腳踝,由輕到重一下下加力。
“啊——疼疼——”加力到第四下時,薑稚衣痛呼出聲。
元策停手,又握住她整隻腳,上下左右慢慢繞過一圈。
“啊——”轉到斜上時,薑稚衣又叫起來。
“我的腳是不是斷了,我今生還能再站起來嗎……”薑稚衣抽痛著,望著頭頂床帳,絕望地流下兩行清淚。
“斷了你就問不出這句話了。”
“……”
“那我為什麽會這麽痛?好像痛得都要裂開了!”
“因為‘崴’已經是你命裡不能承受的事了。”
……他的溫柔是豆腐渣做的,一碰就碎嗎?
薑稚衣哭喪起臉看他:“我是因為誰才受傷的,你就不能說點好聽話嗎?”
元策眼皮一抬。
方才一路上谷雨已將來龍去脈事無巨細地說給他聽,敘說時語氣裡也隱隱帶著埋怨。
自然,若不是他方才掉頭走人,也不會讓有心人鑽了這個空子。
元策皺了皺眉,朝身後谷雨攤開手,接過冰囊,一手握著薑稚衣的腳,一手握著冰囊敷了上去。
薑稚衣一口冷氣抽到底,苦兮兮嘶著氣,拿手蓋住了臉。
元策:“擋什麽?”
誰願意給心上人看到自己齜牙咧嘴的狼狽樣呀,薑稚衣哼哼唧唧:“不想看見你不行嗎?”
“不醜——”
薑稚衣倏地挪開一道指縫,露出一隻眼來瞅他:“真的嗎?”想了想又問,“只是不醜嗎?”
“那美若天仙,行了嗎?”
薑稚衣冷哼一聲:“你把‘那’和‘行了嗎’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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