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稚衣聽過歡歡喜喜的爆竹聲,已然全忘了方才的計較,抱著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我想——想你親我一下。”
元策摩挲她耳朵的手一頓,僵在了原地。
“你不親我,那就我親你,反正都是一樣的,”薑稚衣仰頭望著他,“你自己選吧!”
元策目光閃爍著,垂眼看向那一張一合的唇瓣,一瞬過後,又移開眼別過了頭。
“好吧,那我親你就是了!”薑稚衣哼哼著,費勁地踮起腳來,環在他腰的那雙手往上挪,夠到他的脖頸。
感覺到那雙手在努力地壓低他的脖頸,努力地拉近兩人的距離,努力地迫使他低下頭配合她——
髒腑間像有一股野蠻的力道在橫衝直撞,試圖衝破那些牢固的枷鎖,關卡,屏障。
“你低一下頭呀!”
元策抬起手,摁住了她圈在他脖頸的手。
薑稚衣耷拉下眉眼,松開了他,蹙著眉頭抿了抿唇,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我親你,你還不願意了,我是有多勉強你……”薑稚衣撇撇嘴,一個轉身朝營地走回去。
剛走兩步,手腕忽然被人一拉,薑稚衣整個人順著這股力道旋身而回。不等站穩,一隻寬大的手掌住她後腦杓,方才怎麽也不肯彎折的脖頸低垂下來。
元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角。
眼前是她因錯愕而瞪大的雙眼,透過這雙澄澈的眼,好像又看見今夜那皎白無瑕的燈紙在大火裡熊熊燃燒的畫面,那些肮髒的灰燼像在逼迫他承認——
是,他就是不希望她心願成真,他就是一個喜歡上了自己兄長的心上人的,想要取他而代的,十惡不赦的罪人。
第40章
寒月當空,冷風呼嘯著拂過枯敗的枝椏,吹上人面頰,薑稚衣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涼意。
被元策一路牽著手往營地走,臉頰的熱遲遲消散不去,交握的手心裡不知是誰沁出了汗,薑稚衣悄悄往身邊瞄了眼,見元策沉默目視著前方,不知在想什麽,小聲道:“阿策哥哥,你也很熱嗎?”
“……”
元策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自己出的汗,少賴給別人。”
薑稚衣一噎,回過眼哀歎了聲:“那是只有我一個人心頭熱乎乎嗎?”又好奇地瞅了瞅他,“你親我的時候不會有心跳很快,渾身發熱的感覺嗎?”
“……”
元策張了張嘴想讓她安靜一點,對上她認真的眼神,眯了眯眼:“我會不會,你不知道?”
“我怎麽會知道?”
“難道我以前——”元策試探著盯住了她的眼睛,“沒親過你?”
薑稚衣一愣:“難道你以前親過我嗎?”
“我這不是在問你?”
“沒有……”薑稚衣回想著眨了眨眼,“吧?”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麽叫‘吧’?”
“不是,那有沒有你不知道嗎?怎麽說得好像你失憶了似的!”
“……”
算了,看她這反應,應當是沒有過的了,想是彼時兩人尚且年少,兄長又克己守禮,不像他——
溫軟的觸感像又回到唇邊,元策閉上眼,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再睜開時,一轉頭,卻見薑稚衣一個人自顧自陷入了沉思,好像還在琢磨這事。
“隨便問問,看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的事罷了。”元策找補了一句。
“可我怎麽真的有點記不清了?”薑稚衣蹙眉回憶起來,“其實好像是親過的,你記不記得,那是仲春二月,草長鶯飛,雪白的杏花綴滿枝頭……”
“?”
“我的紙鳶不小心掛上了樹枝頭,你站在我身後,幫我摘下了紙鳶,然後我一回頭,你一低頭,我們就——”
“……”
“說這沒用的幹什麽?”元策腳步一頓,沉下臉來。
薑稚衣從回憶裡抽離出來,看見他不悅的神色,莫名其妙:“那不是你先問我的嗎?”
“我問你,你就答有還是沒有,誰讓你像講話本一樣講給我聽?”元策松開她的手,默了默,別過頭扯了扯衣襟。
……還記不清了,這叫記不清?這繪聲繪色的,他都跟親眼看著了似的。
“我就是奇怪,我隻記到這裡,後來你是怎麽親的我,你親我的時候是什麽感覺,我都想不起來了……你還記得嗎?”
“你要什麽感覺,我現在陪你回憶回憶?”元策回過頭,垂眼看向她微張的唇瓣。
薑稚衣疑問地眨了眨眼,看清他視線落在哪裡,笑著上前環過他的腰:“太久之前的事了,記不清了也不怪我,別生氣嘛,那你再親我一下,這次多親一會兒,我肯定不會忘了!”
看著她閉起眼湊上來的臉,天真的,毫不設防的,全心信任的——
元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又松,松開又握緊,最後抬起來,捏著她下巴輕輕推開她的臉:“太晚了,明早還要去祭拜你母親,先送你回府去。”
薑稚衣沒想到元策會記著這個事,更沒想到不必她說,他便決定正旦陪她去陵園。她還以為今年沒有舅父,她便是一個人了。
薑稚衣抿唇笑著,挽著元策的臂彎跟著他上了回城的馬車。
回到崇仁坊,與他約定好翌日出發的時辰,同他在府門前別過。
翌日清早,元策提早半個時辰起身,穿戴洗漱完畢,正準備去永恩侯府接人,剛一跨出房門,忽見青松疾步穿過廊子,向他回報:“公子,府上來客人了,是裴家那位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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