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糖人兒!”薑稚衣一抬下巴。
元策往裴雪青所在的糖人攤望去,又看了眼旁邊的祖宗,歎著氣牽上人走向斜對面。
眼看兩人走來,裴雪青才如夢初醒般收回目光,匆匆去撂帷帽帽紗。
“不必遮了,大老遠便看見裴姑娘你了。”薑稚衣笑著同她打招呼。
裴雪青撂帽紗的手頓住,朝兩人福身各行了一禮:“郡主,沈少將軍。”
薑稚衣向小攤後的賣貨郎努努下巴:“買糖人兒。”
“好嘞,”貨郎忙活著手藝功夫,一指裴雪青,“給這位先來的姑娘做完便給您做,二位客官一人挑選個式樣吧!”
“和這位姑娘一樣要那小兔子的,一個就成,我們二人分著吃。”薑稚衣看一眼元策。
元策遞去一個糖人兒的銀錢。
“好嘞,吃了我這糖人兒,保證二位甜甜蜜蜜,恩愛不移!”
裴雪青眼睫一顫,靜靜垂下眼去。
薑稚衣看了眼她提在手裡的藥包:“裴姑娘這是為令堂抓藥來的?”
“不是家母,是家兄的。”
“裴公子怎的了?”
元策輕咳一聲。
薑稚衣回頭看他,小聲道:“關心下同窗罷了。”
元策:“嗓子癢罷了。”
“……家兄偶感風寒,並無大礙,多謝郡主關心。”裴雪青擠出個笑來,輕吸一口氣,像不願再在這裡待下去,突然匆忙告辭道,“郡主與沈少將軍慢逛,雪青先回府去了。”
“姑娘您這糖人兒還沒好呢!”貨郎喊住了人。
“我家中有些急事,等不了了,反正都是一樣的式樣,不如就給這位姑娘吧。”裴雪青繞過攤子,低著頭疾步往外走去。
“您這銀錢我都收了,那您拿包現成的糖走,這是牛乳糖,可不會虧著您呢!”貨郎一手做糖人兒,一手拎起一隻油紙包,朝走遠的人伸長了手遞去。
裴雪青一腳站住。
見她剛好停在元策側後方,薑稚衣輕撞了下元策的胳膊。
元策接過貨郎手裡的油紙包,轉遞向裴雪青。
余光裡看見那隻拎著油紙包的手,裴雪青像怔住了一般,在原地背著身沉默許久,白著臉緩緩回過頭來,抬眼看向元策。
那雙抬起的眼眼眶微紅,眼底濕潤。
元策不明所以地一頓。
“我從小便不能喝牛乳,一喝就起疹子,喘不上氣——”裴雪青看著他,重重地一字字說。
“她從小便不能喝牛乳,一喝就起疹子,喘不上氣——”半個時辰後,轆轆行駛的馬車內,薑稚衣眉頭緊蹙,“那糖是貨郎的,可以跟貨郎說,她為何要看著你說?”
元策背靠車壁:“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不問你,我問誰去?”薑稚衣轉過頭瞪他一眼,“你給我說清楚了,你可是知道那裴姑娘不能喝牛乳,也不能吃牛乳糖?”
“我要知道還遞給她?”
“那她為何一副覺得你應該知道此事的模樣?”
元策眯了眯眼:“你確定?”
“什麽叫我確定?”薑稚衣氣笑,“你從前和這裴姑娘是否相識,知不知道她這些私事,你自己不確定?”
“……”他倒是想確定。
“我自然確定,但是——”元策不緊不慢地兜著圈子,試探著看了看薑稚衣,“在你看來,她覺得我應該知道此事?”
“是呀,不然她怎麽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像被你欺負了似的,我們姑娘家的感覺絕不會錯!”
元策抱臂看向窗外,皺起眉來。
倘若真像薑稚衣所說,兄長本應該知道裴雪青如此私密之事,那兄長與這裴雪青是什麽關系?
既然已與薑稚衣私定終身,又為何同裴雪青有如此私交?
“我在問你話,你還想上心事了?”薑稚衣氣得漲紅了臉,輕砸了下他的肩,“你給我老實交代,當年除了與我,你可是還和別的姑娘有什麽私情,到處沾花惹草?”
“沒有。”元策回過眼來。
“那你發誓給我聽!”
元策默了默,豎起三指:“我沈——”
“嗯?”
算了,他現在對兄長的為人已經不太有信心了。
元策:“我元策指天發誓——”
“怎麽還省個姓呢!”薑稚衣板起臉,“你是不是故意把誓發到叫‘元策’的人身上去?”
“……”
“姓氏代表家族,不宜隨意拿來起誓,舍姓取名也是一樣。”
“好吧,元策就元策,那你發吧。”
元策再次豎起三指:“我元策指天發誓,此生從未到處沾花惹草,從未與別的女子有過任何私情。”
“與除了薑稚衣以外的女子。”薑稚衣提醒。
元策:“從未與除了薑稚衣以外的女子有過任何私情。”
“順帶多說兩句,”薑稚衣快快思索一番,“說你日後也隻心悅我一人,此生我若不離,你必不棄。”
“……”
元策擱下手,不可思議地一笑:“發誓還有順帶的?”
“怎麽沒有,”薑稚衣一指車頂外的天,“那老天多忙啊,哪兒有空一次又一次在這兒聽你發誓,發都發了,一次發完豈不省事?”
“……”
老天是省事了,他是攤上事了。
“怎麽,如今你我二人的關系都已是滿城皆知了,難道你還打算拋棄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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