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芷點頭,伸手指了一下:“左拐就到了。”
男人唇角一提:“意識還挺清醒。”
他讓開身,明芷低低說了聲謝謝,深呼吸喘口氣,再重新提起裙擺往洗手間走。不到十米的距離,又是跌跌晃晃走半天。
裙子上沾得不多,她打濕一張紙巾胡亂擦了一下,主要還是手臂上的,擠了點洗手液打了堆泡沫,衝了好幾遍。
“籲——”
洗手間裡的香熏得有些濃,聞著很不舒服,有點喘不過來氣的感覺,明芷抽過幾張紙巾,胡亂擦了下手,推開門準備出去。
走廊處還站著個人,正低頭在那玩手機,屏幕上的光投射到他額前垂落的細碎發絲,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冷意與孤傲。
明芷禁不住看了好一會,直到那人察覺,抬起頭來。
正巧,舞池那邊又傳來一陣尖叫聲和歡呼聲,比方才的更甚,持續時間更久,應該是到了撕衣服的環節,明芷猜。
“怎麽,還想回去看?”男人出聲,嗓音帶著不明調侃:“明小姐就不怕男朋友生氣?”
“男朋友?生氣?”
纖長睫毛微微一斂,明芷往前走近了幾步,高跟鞋鞋頭忽的撞上黑色皮鞋鞋尖,廊上射燈下,拉出兩道曖昧交疊的身影,女人只要在往前湊近些,就像是靠在男人肩頸處,最完美的身高差。
“我哪來的男朋友啊?”
明芷拉長了尾音,帶著酒氣,腰身往前傾,與陸屹舟的距離又逼近了些,從旁看,像是她將人抵在了牆壁上。
“我沒有男朋友,但是——”
明芷踮了下腳尖,有些站不穩,鞋尖一蹭,又擠進一寸。
陸屹舟歎了口氣,扶住她的手臂。
明芷張了張唇,指尖從他西裝外套的扣子上逐漸往上滑,直到落在胸口位置,徹底停下:“我有一個未婚夫。”
尖叫聲此起彼伏,舞池的音樂也換了更為躁動狂野的旋律,世界像是除了他們倆以外,都在瘋狂。
陸屹舟只聽得見自己原本平緩規律的呼吸,因明芷一句話而滯停,雖很快就恢復,但也無法忽視出現混亂的那一瞬間。
“你說什麽?”
霓虹迷離,錯落在她臉上的光襯得她眸色很亮,紅唇微微勾起,左側梨渦像是應季水果,只有嘗過才知道,很甜。
明芷伸手攥著陸屹舟的西服外套,分明還醉著,卻總是能對他的問題做出反應:“我說我沒有男朋友,分手了,你聽不明白?嗝。”
一不小心打了個酒嗝,她不慌不忙地小聲道歉。
陸屹舟失笑:“行了,都醉成這個樣子就早點回去,別在這蹦了。”
明芷沒應聲,忽的松開手,整個人沒了支撐,直接靠進陸屹舟的懷裡。後者手肘頓時貼緊牆壁,想來也是沒料到對方會有這個舉動。漆黑的發絲垂下幾縷,散落在額前,廊燈光線映襯下透著矜冷。
台階處傳來嬉笑對話聲,有人往這裡走過來,明芷還埋在陸屹舟頸側一動不動,她是真的暈得慌,就想找個位置靠一下,緩一緩。
這酒的後勁有點過了,加上剛剛還在洗手間吸了幾口劣質香薰,攪得明芷現在覺得就是又暈又悶,說上幾句話就想吐。她不是沒聽到有人走過來,但陸屹舟也沒有推開她。
“哎看到了沒?那個男的,好帥啊!”
“噓,別盯著,沒看人家有女朋友的嗎?”
“那是女朋友嗎?沒準就是個醉鬼在碰瓷。”
醉鬼?碰瓷?
聽到這,明芷就是再想緩,也得先給自己證明不是醉鬼,悶悶地咬了一下下唇,雙手撐著他的袖口,反作用力站直身來,往後退了兩步。
陸屹舟原本欲抬起的手被她直接按了回去。
“呼……”明芷喘了口氣,指了指表演區,舞池那邊的動靜總算是引起了她的注意,盡量放平語氣:“我先回去了,陸總再見。”
見她都醉成這副模樣還不忘撕衣表演,陸屹舟黢黑的眼睛微眯,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就……那麽好看?”
明芷:“什麽好看?你?”
陸屹舟:“……”
面頰上因為酒精染了一層熏紅醉意,說話聲調也軟軟的,有那麽幾秒鍾不說話的間隙裡,她將陸屹舟的五官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
盡管因為光線太暗,自己又醉得迷迷糊糊,但也不是很影響對於眼前人的美貌判斷:“確實挺好看的。”
答非所問。
陸屹舟略沉下唇角,不自然地撇開目光。
“陸總要是沒別的什麽事。”
明芷頷首,話說到一半費力得緊。乾脆懶得表達,抬手一指,對方自然也能明白。
陸屹舟沒出聲,眼看著她如來時一樣,又是跌跌撞撞,步伐不穩,待身影消失在台階處,與人群中的放縱肆意融入到一起,才堪堪收回目光。
指尖仿佛還存留有又軟又膩的觸感,耳邊回響她含著酒氣又嬌又委屈的澄清——
“我沒有男朋友,分手了。”
“我沒有男朋友,但是我有一個未婚夫。”
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是張鳴打來的電話。
“二哥,你這都趕上抽完一包煙的時間了,到底回不回來啊?”
隔著廊燈霓虹,確認再無法清晰捕捉到那個身影后,陸屹舟低低應了一聲:“現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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