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來客終於散了,阿寶這才回房去,使勁做她那個扇套。
決明提了點心來,結香打開盒蓋兒摸了兩塊給他,她自來話多,問決明:“那邊什麽時候散的?來了多少人呀?怎麽天天都不斷人?”
這話不能跟青書松煙磨牙,只能跟決明這個小孩子說一說。
決明拿了花糕就啃:“來了好些客人,都是公子的學生,還有學生們帶來的同年。”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結香自來嘴碎些,燕草聽見了立時來約束她,剛要開口。
屋裡的阿寶靈光一現:“決明。”
決明“喛”一聲,立到窗下:“少夫人有什麽吩咐?”
“有沒有一個姓許的?叫許知遠。”裴六郎總不能糊裡糊塗的把妹妹給定出去罷,他那個性子,看人必要先看人品學問的。
說不準那些客人中,就有這個許知遠。
“姓許的客人。”決明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阿寶不放棄,她使個眼色給戥子。
自打戥子上回摸黑把決明從床底下撈出來起,決明就最親近戥子。戥子會意,到門邊招招手:“你來。”
決明蹦噠著過來了,挨在戥子身邊,悄聲告訴她:“姐姐,我娘給我送了肉餅來,我給你留了兩塊。”
戥子捏捏決明的臉蛋:“真乖,你是不是常給客人們上茶?”
決明點點頭,他能乾的活計就是跑跑腿,上上茶。旁的事得讀更多書,識更多的字之後才能辦。
青書哥正教他讀書寫字,說往後等他們調到外頭去,就是卷柏哥接他們的活。
一任一任補缺,決明將來要補卷柏空青的缺,選進來就是因為他識字,這會兒他已經比外頭尋常小兒讀的書要多了。
“那,要是裡頭有個叫許知遠的客人,你來告訴我。”
決明看看戥子,眨眨眼睛,青書哥說了,少爺書房裡的事,不能告訴別人。
“是少夫人要知道?”
戥子點點頭:“是要緊事。”
決明低下頭,他可不敢輕易答應,戥子也不逼他:“不為難你,也不會問你書房裡說了什麽,若是那人來了,我看一眼。”
決明拿了一包點心回去,松煙看他回來問:“少夫人又賞你吃的了?”
這小子越長越圓溜了,就是吃得好。
“是戥子姐姐給的。”決明老實說完,問松煙,“松煙哥,少夫人算是別人麽?”
松煙聽說是戥子給的,伸手拿了一塊塞進嘴裡,一面嚼一面問:“什麽別人不別人?”
“少夫人問少爺的事兒,我能說麽?”
松煙一聽就樂了:“那有什麽不能說的,少夫人打聽,少爺高興還來不及,你這傻子,連怎麽邀功都不知道?”
決明一聽,松了口氣。
等後面幾天又有客來時,他便日日站在卷柏空青身邊,認真認人,給客人上茶。
可是等了幾天都沒有姓許的客人,直到端陽節前,決明依禮待客。
聽見卷柏問空青:“那個臉生些的,姓什麽?”
空青問:“哪個?”
“穿藍衣的那個。”
“那是許公子,來過一回的,你怎麽忘了?”
決明立時豎起耳朵,盯著那個藍衣公子瞧了半天,又給人上了茶果。
這才尋個由頭,捂著肚皮對卷柏說:“卷柏哥,我……我肚子好疼。”說完一溜煙跑走了。
阿寶帶著戥子螺兒,正在園中與裴家姐妹們一起吃茶。
裴八姑娘道:“往年還能架秋千,偏歲連秋千都沒坐過。”心裡又十分想念母親,母親才從老家送了信來。
四房五房,三月中坐船走的,到四月中才到。
裴珂裴瑤互望一眼,娘的信裡,一句也沒提那個“弟弟”如何了,是不是入了族譜,五房是不是有後了。
女孩兒們坐在假山石涼亭裡,戥子抬眼就看決明在疊山廊裡跟她招手,看決明的臉色,就知道是那姓許的來了!
跟阿寶目光一碰,阿寶點點頭,她快步回去。
倒要仔細瞧瞧,這姓許的是什麽模樣。
第121章 謀劃
嫁娶不須啼
懷愫
戥子繞過芭蕉門洞, 與決明兩個瞧瞧左右無人,一溜小跑著趕回去。
到得留雲山房前,戥子才站定了緩口氣兒, 假裝是往卷山堂取東西去。女眷們不能見外男, 她一個丫頭可沒這許多規矩,輕聲問決明:“哪個是姓許的?”
“藍衣裳那個。”
“確定叫許知遠?”
“嗯!”決明重重點頭, “我聽見旁邊的公子們叫他知遠兄。”他可沒有瞎報信。
戥子特意繞了條遠路回卷山堂, 可偏偏那藍衣的公子背著身子, 她瞧不清楚面貌。
又問決明:“他生得什麽模樣?”
決明撓了撓頭:“就那樣, 讀書人的樣兒。”說著伸手在臉上比劃,“眼睛, 鼻子,底下一個嘴。”
戥子伸手彈了下決明的腦袋瓜:“廢話!要是四隻眼睛兩張嘴,那不成活妖怪了!”
小毛孩子不知美醜,她乾脆拎一個出來比:“那個許公子, 比起來更像你青書哥還是松煙哥?”
青書更文氣, 松煙要更活泛,從長相上就能看出分別來。兩人又都白淨,因讀過書也都斯文,在書僮裡, 都能算得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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