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下心中所想,衛臨麒走到床榻前,除了鞋襪,在薑若嫤的身邊躺下。
興許是感受到衛臨麒的存在,薑若嫤朝裡面挪了挪,兩人之間還能夠躺下一個菀姐兒。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薑若嫤哪怕是在睡夢中,也會不自覺地和他保持距離。
衛臨麒偏頭看了睡著了的薑若嫤一眼,薑若嫤身上的錦被朝下滑了一些,露出她纖細的脖頸和一小部分圓潤的肩頭,他抬手幫薑若嫤掖了掖被角,見薑若嫤的嬌小的身子都被錦被蓋得嚴嚴實實,不會著涼,他才收回手,閉上眼睛入睡。
月朗星稀,有零碎的月光透過窗柩照進來,床榻上的薑若嫤和衛臨麒皆已經陷入了沉睡。
衛臨麒本來以為他不會再做之前薑若嫤生產菀姐兒時那樣的夢了,不想今夜他又夢見了薑若嫤。
他又夢見了他不了解的薑若嫤。
在夢裡,他站在他熟悉又陌生的以麒院,不遠處有以麒院的下人在壓低聲音說著什麽。
之所以說夢裡的以麒院讓他感覺到熟悉又陌生,是因為他確定他腳下站的地方是他和薑若嫤居住的以麒院,但是眼前的以麒院和他記憶裡的以麒院又有一些不同。
一個月前薑若嫤說以麒院的樹木太沉悶了,讓下人在以麒院種了兩株紅梅,她還讓下人在以麒院移植了好幾株牡丹。
但是現在他夢裡的以麒院沒有薑若嫤讓下人種下的紅梅,也沒有薑若嫤讓下人移植的牡丹,還是薑若嫤口中那個沉悶的以麒院。
衛臨麒看著不遠處不知道在說什麽的下人,本能地想要知道那幾個下人在說什麽。
興許是感受到他的心中所想,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那幾個下人的方向飄了過去。
離得近了,他終於聽清這幾個下人在說什麽。
一個圓臉丫鬟說道:“你們知道嗎?洛大小姐要回來了,老夫人讓夫人將拾梅院收拾出來給洛大小姐居住,洛大小姐要居住在靖南侯府了。”
“什麽洛大小姐,洛大小姐已經嫁給了鄭公子,現在是鄭少夫人,哪怕鄭公子死了,她也是鄭少夫人。”
“老夫人和洛府不是要將洛大小姐從洛府接出來嗎?顯然老夫人和洛府不準備讓洛大小姐給鄭公子守寡,洛大小姐明顯還是洛大小姐。而且,老夫人不是想讓侯爺迎娶洛大小姐做平妻嗎?”
最先說話的圓臉丫鬟感歎道:“當初夫人因為薑大人向皇上求賜婚聖旨才嫁給了侯爺,可惜侯爺的心裡始終沒有夫人。侯爺和洛大小姐青梅竹馬,從小相識,當初老夫人就說過侯爺和洛大小姐是天造地設,最適合的一對,可惜天意弄人,侯爺最後迎娶了夫人,洛大小姐也嫁給了鄭公子,誰成想鄭公子如今人沒了,侯爺和洛大小姐正好借機舊情複燃,重修舊好。”
“老夫人讓洛大小姐居住到靖南侯府的拾梅院,不就是想讓侯爺和重燃舊情?等侯爺將洛大小姐從南州接回來,侯爺便會迎娶洛大小姐做平妻了。只是可惜了夫人……”
“有何可惜的?夫人這些年霸佔著侯爺妻子的位置,侯爺不還是對夫人沒有一點兒感情?侯爺和洛大小姐才是最合適的,我若是夫人,便會自請下堂,不橫在侯爺和洛大小姐的中間。”
衛臨麒聽著幾個下人的話語,一開始還有些雲裡霧裡,後來他猜測這幾個下人口中的‘夫人’應該指的是薑若嫤,‘侯爺’指的是他。
他們口中的‘洛大小姐’,‘鄭少夫人’明顯是指洛明玖。鄭安鴻死了,洛明玖還成為了寡婦?可是洛明玖不是還沒有嫁給鄭安鴻嗎?他們又為什麽要稱呼他和薑若嫤為‘侯爺’和‘夫人’?
衛臨麒暫時還沒有弄明白這幾個下人口中的話語,他看見夢裡的秋扇朝這幾個下人走了過來。秋扇說道:“你們若是再亂嚼舌根,我便讓夫人將你們都發賣出去。”
幾個下人聽見秋扇的話語,紛紛害怕地離開了。
秋扇罵完了幾個下人,朝薑若嫤的屋子走去。
衛臨麒下意識地跟上了秋扇,不遠不近地飄在秋扇的身後。
薑若嫤坐在屋內的貴妃榻上,美人如花似玉,肌膚雪白,厚重冬裝下也難掩婀娜曲線,黑亮清澈的眼眸卻顯得死氣沉沉,缺乏活力。
眼前的薑若嫤和他最近相處的薑若嫤有幾分相似,又有很大的不同。
秋扇將手上的糕點放在桌面上,將薑若嫤面前的窗戶給合上,溫聲說道:“夫人怎麽將窗戶給打開了?如今天氣嚴寒,若是凍著了怎麽辦?”
薑若嫤的聲音很低,她說道:“屋內悶得慌,我想透透氣。”
秋扇鼻子一酸,眼眸中竟然多了幾分濕意。曾經的薑若嫤活潑開朗,現在的薑若嫤卻讓她看得難受。
秋扇見薑若嫤端莊優雅的坐在貴妃榻上,如今薑若嫤一舉一動皆符合侯府主母的形象,卻讓她看不見從前薑若嫤的影子了。默了默,她說道:“老夫人雖然說了那話,可是如今侯爺才是靖南侯府真正做主的人,侯爺很有可能根本不是這麽想的。”
薑若嫤聽見秋扇的話語,沒有說話,只是衝秋扇笑了笑。
衛臨麒看著這樣的薑若嫤,心中覺得很不舒服,似乎有銀針在扎他的心。
秋扇離開後,薑若嫤又在貴妃榻上坐了許久,面色沉沉,嬌美的臉上不見應有的鮮活。
衛臨麒站在薑若嫤不遠處,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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