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身處的不只是一本龐大的“古籍”,而是“歷史”,所以她才會遇見陳羨於?
秦步月開口道:“羨於,你剛融納了【堅定】?”
陳羨於不想理她,他雖說對人格場不夠了解,也大概知道一些,人格場很擅長蠱惑人心,那該死的【堅定】,一定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才拿秦布布來動搖他。
不止秦布布,也許還會有小顏、路哥、北行和楠睿……想到故去的大家,陳羨於心如刀割,他只能執著地喊著:“會長,你在哪兒,樂土出事了,我時間不多……”
秦步月心一沉。
陳羨於很不安,他不確定現實中已經過去了多久,而他只有十多分鍾,如果不能把那些告知給會長,他可能會被拖回到沒有融納【堅定】的時間點。
下次就是七點二十了,而他六點才能起床。
他不可能在一個小時二十分鍾內拿到【堅定】,也就不可能二次融納。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僅剩的時間。
秦步月看懂了陳羨於的狀態,她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以為這裡是人格場的陳羨於不可能理會她。
這也是【堅定】的反面,認定了一件事是假的,無論旁人怎麽證明,都無法動搖。
秦步月融納過【堅定】,對這種情況很了解,她當機立斷,釋放了【癡心妄想】,將自己化作了會長先生的模樣。
她讓小灰覆蓋了自己的精神體,模擬出會長先生的抽象標簽,調整好聲線,問道:“出什麽事了?”
陳羨於心一跳,再抬頭時哪還有秦步月,分明是許久不見的會長。
他鼻尖一酸,瞬間眼眶通紅,聲音也哽咽了:“會長……樂土……”
這一瞬他恍惚了一下,這真的是會長嗎?
是真正的會長嗎?
是的!
一定是!
陳羨於相信會長,相信這個拯救了海城的男人,他大聲喊道:“時間沒了,樂土的時間在不斷倒退!”
他努力地想說清楚,但他經歷得那一切實在太荒謬,要怎麽形容,要怎麽講述,要怎麽把那一次次醒來又一次次睡去,重複著無法走出的2023年03月19日給說清楚!
陳羨於伸出胳膊,哆嗦著說道:“我在胳膊上刻了字,身體是會留下印記的,只是世界會不斷重複,一直重複……”
可惜他現在是土行孫,土行孫的身體上並沒有那些用小刀刻上的字。
陳羨於越說越急,他生怕自己沒表達清楚,秦步月倒是聽明白了,她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世傳”對應著“時間”。
命運之鍾不能再失去“世傳”了。
現存的三位世傳……
王伊之叛離,李嘉擇是假的,孟家那位長子也出事了嗎……
樂土被困在了2023年03年19日,是因為“時間”失守了?
第254章
陳羨於焦急道:“已經是8點20分了,下次就是7點20分,我沒法再來一次了,會長……我該做什麽,我能做什麽?我已經提交了緊急事件……可是審批給的回復是正在調查……他們是不是不信我說的話……”
聲音戛然而止。
秦步月一把握住了陳羨於的手,試圖拉住他。
可她拉不住,鋪天蓋地的水藍色襲來,像洶湧澎湃的巨浪般將陳羨於裹挾到了深海。
文字版的抽象標簽退回到符號,陳羨於離開了。
秦步月連接小灰,讓它繼續擦拭土行孫的精神體,試圖讓陳羨於回來……沒有絲毫變化,抽象標簽下方不再有文字,而是一個個象形符號。
土行孫一臉驚恐地看著神態肅穆的秦步月,顫巍巍道:“聖君……”
秦步月將他交給孟博遠,大步走向李嘉擇:“帶我去見清虛道德真君!”
沒時間再耽擱了,這早就不是一本“古籍”,而是一段本該逝去的“歷史”,他們不是身處書中世界,而是被困在了“過去”。
而這一切的代價是,現世的“時間”沒了。
陳羨於醒了,時間已經來到了6點20分。
他只剩下20分鍾了,兩隻胳膊上鮮血淋淋,是自己一刀一刀刻下的字。
它們不會因為時間的倒退而消失,它們始終都在,這說明倒退的只有客觀的時間,主觀的生命流動依舊在持續著。
等退到那最後一個點時,所有人都會在靜止的世界中慢慢死去。
陳羨於自嘲地想著,該慶幸嗎,他在凌晨是睡著的,不必醒著面對那恆久的絕望。
陳羨於看向了那象征著命運之鍾的鍾表,此時它像極了那副名畫——永恆的時間。
時鍾化作一張薄薄的紙,流淌在桌面上,掛在枝丫上,覆蓋在仍舊律動的生命上。
最後十八分鍾,陳羨於反而不怕了。
他思索著自己在這十七分鍾該做什麽……
會長的聲音回蕩在他耳畔:“過好當下每一天。”
以前的陳羨於不懂,後來他懂了,現在更加懂了。
陳羨於沒去做什麽特別的事,只是像之前每一天那樣,聽著管理課洗漱,喝杯咖啡吃著早餐,精神抖擻地面對協會一天的事務。
過去的每一天都是他選擇的生活。
哪怕時間沒了,也要繼續下去。
秦步月眼睜睜看著陳羨於消失,重逢的喜悅甚至都沒有在心中擴散,就被巨大的不安給擭住了五髒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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