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體”轉化後,被困王家的將變成孟止歌,壓製“人間世”已經夠難了,難道孟止歌不想老老實實待在朝聞夕死?在同伴的幫助下,壓製只會事半功倍。
既然都要回來,不如先回來。
秦步月又道:“前輩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和會長先生在綠洲勢單力薄,哪怕脫離了王家,也回不了樂土,在綠洲的話,我們又能跑到哪兒去?”
“還是說,你擔心會長先生能融納‘人間世’?”
又是一句鋒銳的刺探,拿回主動權的秦步月,句句直指核心。
孟止歌垂眸打量著她,心中有詫異也有了然——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輕視秦步月,一個反殺白千離,從海城那必死的局面中活下來,並且在綠洲過得風生水起,甚至還封鎖了“眾神”通道的人,哪怕再年輕、再單薄,位階再低,也容不得人小覷。
或者該說,正是因為一個這麽年輕這麽脆弱的三階“幻想家”,卻創造了這麽多奇跡,更加證明了她的個人能力。
人類的強大,從不局限於外物。
堅定的內心,可以撼動世界。
孟止歌斂了眼中情緒,重新坐回高背椅,他整個人透著些許疲倦:“你在綠洲有些時日了,關於朝聞夕死的情況,也了解了吧。”
秦步月:“你需要‘希望’。”
孟止歌:“嗯,我能撐到現在,是因為在十嵐和蒼解眼中,我是孟止歌。”
秦步月沒和他客氣,問出了心中疑惑:“被‘他我’定義成七情,才需要不斷吃下‘希望’?不是七情的話,就不需要了?”
孟止歌:“嗯,人類的‘賢者’,不需要額外汲取‘希望’。”
秦步月不理解:“你已經來到了綠洲,為什麽不讓朝聞夕死的成員為你重新定義?”
孟止歌:“你沒接觸過正常的七階‘賢者’吧?”
秦步月搖了搖頭,她還真一個都沒遇到過。人類中,她遇到過位階最高的是李家的那位老夫人,不過她來得時候她昏睡著,並沒有正面遇上。
其他人……
宋儀輕是位階最高的,但也只是五階,卡在了入賢。
孟止歌:“在綠洲,人類的七階‘賢者’,沒有被庇護的話,很容易迷失。”
原來,賢者和賢者也有區別。
人類的七階和七情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存在。
沒有平白付出的代價,總會有回報。
像“希望”孟止歌,如果他只是孟止歌,那他需要在命運之鍾起起伏伏地緩慢修行,扎扎實實地體悟“神性”,直至入聖。
這個過程極其漫長,無數賢者至死也無法晉升。
當然,成為“希望”的孟止歌,入聖的門檻並沒有降低,反而風險更大,可是同為賢者,不斷吞食“希望”的七情,實力遠超同階的賢者。
孟止歌忽然問道:“你聽說過‘嫉妒’黎千棲嗎?”
秦步月:“……”
何止聽說過,他倆熟得想吃(殺)了彼此。
孟止歌:“他行蹤比較莫測,你沒聽說過也正常,不過我要提醒你,一旦遇到他,立刻逃。”
秦步月:“……嗯。”
孟止歌:“‘嫉妒’黎千棲是罕見的本源修者,他吃了無數的‘嫉妒’,只看精神體的話,他只有七階,但真實戰力極其恐怖,對上‘聖人’,也有一戰之力。”
這些秦步月都知道,“暴怒”陸暝給她說過。從孟止歌口中再聽一遍,還挺唏噓,她見識過黎千棲的戰力,要不是他,紅塵無疆不會一夜覆滅,只是……嗯,總有種對不上號的錯覺。
別人口中的“嫉妒”和她認識的“嫉妒”,好像不是一個黎千棲。
孟止歌:“同樣的七階,要論戰力,除了本源修者,就是七情了,我是“希望”,才有資格統領朝聞夕死,如果我是孟止歌,早就被拆骨入腹。”
秦步月大體懂了,簡單來說同為七階修者,但因為融納的七情數量不同,戰力也不同。
七階是個坎,想入聖難上加難,放眼綠洲,沒一個“聖人”。
六大組織的首領,除了傲慢的存天滅欲和魅惑的苦海有涯,其余的首領都是七情。
七情的綜合實力遠強於人類的七階修者,這也能理解,正常的人類修者只會融納兩枚七情(善與惡),七情卻要一直不斷地吞食同名標簽,這無法提升位階,卻大幅度提升了戰力。
孟止歌想在綠洲立足,只能是“希望”——不斷吞食“希望”的“希望”。
然而現在,孟止歌沒了“希望”。
孟止歌道:“七情是條不歸路,一旦開始收集‘象征’,就需要不斷收集,停下的那一刻,收集的‘象征’會開始激烈反噬。”
孟止歌收集的“象征”是希望,他無法汲取更多“希望”後,體內被他吃下的“希望”,會像嗅到了血肉的蟲子,瘋狂啃噬他的精神體。
這種劇痛,常人無法想象。
孟止歌嗤笑:“說起來,惡情的‘象征’在綠洲向來不缺。”
吞食“象征”有兩個方式,一個是融納對應的七情標簽,一個是從人類的精神上汲取。
“希望”這種情緒,在綠洲極其匱乏,孟止歌稍有不慎,就會背負上巨大的絕望,對精神體造成加倍反噬。
更不要提,失去那渺小希望的人……無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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