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暖意湧到了胸腔,無數的畫面堅定了她的自我。
她不是玄陽,她是秦步月。
她有媽媽,有夥伴,有……
她有可以回去的港灣,有照亮前路的燈塔!
秦步月連接小灰,在小家夥懵懵懂懂中,將它的灰色絲線纏成了一把灰撲撲的小刀,用力刺進了自己的精神體。
五點鍾、六點鍾、七點鍾……
那三個若隱若現的“符號”,被她用絲線纏成的小刀,硬生生剜了下來。
這痛楚超出想象,精神體不是具象的存在,但卻更敏感脆弱,硬要比喻的話,每一條精神線都是一根根的神經,此時她一刀刺進了神經密布的“大腦”,疼痛可想而知。
小灰慌了,緊張道:“疼,很疼的。”
它的聲音越發清晰了,只是因為單純天真,而略顯稚嫩,是幼童的奶音。
秦步月哪還回應得了,她必須趁著衛小五給予的“他我”,來對抗這突兀地,鋪天蓋入侵而來的神性。
不管緣由是什麽,她不接受。
哪有什麽一步入賢?
只有被吞噬成另一個人!
衛小五眼看著秦步月面色蒼白,額間的汗水像水滴般滑落,唇瓣因劇痛被咬破,他生怕她咬到舌頭,可又不敢去打擾。
這很關鍵,萬一因為他的觸碰而掉出“心流”,就太致命了!
衛小五不敢碰她,好在他嘴皮子利落,抓住重點後瘋狂對秦步月輸出,重複著那個能堅定她內心的名字,拚盡想象的勾勒著母愛的樣子。
衛小五是孤兒……
綠洲大多如此。
在那時刻蔓延著汙染的荒原,普通人的壽命太短暫了,能生下孩子已經是奇跡,至於後續……
衛小五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在哪兒。
他只知道師父在城郊撿到了他,把他帶大……
隨後師父走了,他摸爬滾打長大,遇到了車祖生,在朝聞夕死有了家。
他喜歡朝聞夕死。
只有朝聞夕死,只有出自孟家的首領,帶給他們“家”的概念。
衛小五說著說著,自己也眼眶通紅,淚水嘩啦啦落下。
他以前似乎從沒想過,人不是憑空出現的。
原來他這樣渴望著母親。
這樣憧憬……
所以,才如此了解,才能滔滔不絕地講著……
秦步月剜掉了最後一個符號,混亂消散,她的位階依舊保持在四,沒有提升。
這一波折騰,耗盡了秦步月的心力,隻覺痛麻了痛木了,冷不丁疼痛消失後,反而有種難以言說的舒適。
她沒有消耗任何精神力,橙紅色的精神體依舊保持著半液態的凝聚狀態,依舊是“賢者”的模樣。
秦步月看著這濃厚的精神體,心中全是不安。
戰力莫名提升,可隱患太大。
她毫不懷疑,自己只要稍微動搖,“玄陽”會卷土重來,繼續在五點鍾、六點鍾、七點鍾,甚至是八點鍾、九點鍾、十點鍾上浮現出對應的抽象標簽。
這就是傲慢和魅惑的陰謀嗎?
通過這本古籍來動搖她的自我,讓她在無法抗拒的引誘下成為“女神”的前身。
秦步月閉了閉眼,這才有力氣去思索現在的情況。
為什麽忽然有了這樣的變化?
是時間線的跳躍,還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或者都有。
她阻止了人方城的血跡,但卻留下了新的信仰。
信仰!
秦步月心一提,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如果說燈塔是在捍衛人性,那信仰無疑會喚醒神性。
是因為人方城的百姓們在信仰著她?
秦步月看到了無數的絲線,它們是如綿密的雪白色,每一根都很細,很軟,像是輕輕吹口氣,就會迎風斷掉。
然而它們的數量不少,斷斷續續地飛進她的精神體,向著那“血窟窿”填去。
秦步月的精神體上,多了三個“血窟窿”,正是之前被剜掉符號的地方,那裡像是潰爛了一般,隱隱能看到像血漿一般的精神力在鼓動。
白色絲線是來自……
秦步月展開了精神視野,看到了讓她倒吸口氣的一幕。
整座人方城,曾經被白晝覆蓋的地方,全都有了絲絲縷縷,細小、綿軟的絲線,它們匯聚到了秦步月的精神體,源源不斷地湧入著。
這就是“信仰”?
源自人方城居民,對“九天玄陽元女聖母大帝玄牝”的信仰。
秦步月盯著自己的精神體,毫不懷疑,只要時間夠長,它們會再度催發出“入賢”的三枚標簽,甚至蔓延至“入聖”。
信仰加時間,讓她差點一步入賢。
幸虧時間點跳躍得不夠大,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對!
秦步月一激靈,還會繼續跳時間點!
這書中世界不知道展開了有多大,囊括了多少修者,甚至不乏高階修者,他們比她更加熟悉“古籍”,更清楚要找到出口,必須跳躍時間。
他們還會擊殺關鍵角色,還會繼續跳躍時間。
等找到出口那一刻,她還守得住這鋪天蓋地的“信仰”嗎?
秦步月倒吸口氣,對衛小五說:“扮做米申,我們回祭台。”
她要去斬斷這見鬼的信仰!
他們之前並沒有走太遠,幾步就來到了那青銅門前。秦步月迎面看到了身著灰色長衫,頸飾上別著小巧灰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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