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不舒服嗎?”她沒忍住問了句,視線停留在他左膝位置。
傅時沉淡淡說了個沒有。
沒一會兒,慕昭看見他不動聲色地移開左膝上的手,並且沒有再放上去過。
在慕昭下車後,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上的男人,滿臉的憂心匆匆,小心翼翼地詢問:“傅董,您還好嗎?”
男人額角沁出幾顆冷汗,陰鷙的一雙眼不改顏色,看向車外雨夜中那道婀娜窈窕的身姿,默了兩秒,沉沉吐出兩個字:“無妨。”
“那現在您需要回哪兒?”
傅時沉手按在左膝上,五指收攏,緊按兩秒後才開口,“回離這最近的地方。”
司機立馬意會地啟動車輛,心裡卻在忍不住唏噓,都這樣了還說沒事,老板真是嘴硬愛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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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昭回到桃水灣時已經很晚,十二點的午夜鍾聲敲響,混在瓢潑淋漓的雷雨夜裡,不甚分明。
外公已經休息,慕昭打算明早再告訴他突然結婚的事情,便徑直回臥室。
從包裡拿出結婚證,慕昭把它放在床頭櫃的第一層,然後到衣帽間拿上一條浴袍到浴室洗澡。
水汽氤氳的浴室裡,慕昭泡進奶瓷色的浴缸裡,細白的頸枕在邊緣,仰頭閉目休息。
腦海裡不自主地浮現出下午在十字路口那一幕——
傅時沉坐在勞斯萊斯車內,側臉清貴精致,漫不經心地垂眼玩弄著玉扳指,說她是他的人。
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他就已經做好要被她利用的準備。
後續見他奶奶一事,更是順理成章地推舟。
一切那麽巧合。
巧合得剛剛好。
慕昭閉眼,沾著泡沫的身子滑溜溜,像一尾鱗片光潔的魚,沿著浴缸壁輕而易舉滑進水裡,她沉到水面下,耳膜的鼓漲帶來真實感。
她就這麽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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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末,慕昭不用去公司,懶得睡個懶覺,一直到十點才起床。
洗漱後下樓用早餐。
外公已經用過早飯在前院裡澆花,慕昭一個人在吃早飯的間隙,讓老鍾叫人買部新的手機送來。
還沒通過傅時沉的微信好友驗證。
昨晚他說過,讓她換手機以後再通過驗證,沒想到他還挺細節溫柔。
慕昭吃完早飯到前院裡找外公,準備和老人家說她突然閃婚的事情。
七月第一天的陽光明媚,天空碧藍如鏡,萬裡無雲。
外公在最愛的茉莉花叢前,茉莉花的花期還剩下最後兩個月,外公每天都會親自澆花施肥,在花叢前站上許久聞花香。
慕昭到外公身旁,也拿起一個澆花壺,開始澆花,她沒什麽經驗,澆得隨意。
“那裡我澆過啦!”
外公抬眼掃她,“昭兒今天怎麽有閑心來陪我澆花?”
慕昭停下手裡動作,拿著澆花壺杵著,深深吸一口氣後,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說:“外公,我昨天結婚了。”
“好好好。”
外公俯身查看一朵要落的茉莉,連聲應好,應完幾秒後猛覺不對,嘩地抬頭,“你說什麽!”
想過外公反應會大,但是沒想過反應會這麽大。
慕昭差點呼吸乍停。
外公驚訝不已,手上碰掉那朵茉莉花,他放下澆花壺,“昭兒,你不要和外公開這種玩笑,外公年紀大,經不住的!”
慕昭保持著平靜,說:“沒開玩笑。”
老頭子想到那個宋淮予來訪的清晨,若有所思片刻,皺眉道:“你和小宋也不能這麽亂來吧?實在是太草率了……”
一聽這名字,慕昭差點沒把早飯吐出來,“才不是他。”
“那是誰?”
清晨陽光明媚,落在女人一張妖冶似美神般的臉上,琥珀色的瞳流光瀲灩,眼波流轉間顯得特別認真,“傅時沉。”
“……”
也許在話音落下後,沉默持續的時間有一分鍾,三分鍾,或者是更長。
先開口的人是外公,聲音明顯有著削弱,“昭兒,外公真的開不起玩笑……”
慕昭盈盈一笑,臉孔璀璨,“真沒開玩笑。”
這麽一笑,老頭子就信了七成。
因為慕昭從小就有個習慣,撒謊的時候喜歡言辭正色,以便增加可信度,從不會笑。
前院裡有一張木質長椅,以藤裝飾,老頭子到長椅上坐下,長長吐出一口氣,像是已經做好自我心理建設,“說說看吧。”
慕昭到他旁邊坐下,在腦子裡組織著語言,“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就是突然決定結婚了。”
“你們相愛嗎?”外公問。
這是個好問題,且是一個慕昭還沒想過的問題。
相愛?
她完全都沒想過。
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必然沒有,她不愛傅時沉,傅時沉也沒可能愛她,更沒理由愛她。
“和感情無關,算是各有所圖吧。”慕昭沒打算隱瞞外公,外公是她最親的人,任何事情都能如實相告。
“各有所圖?”
外公像是被這四個字逗樂似的,摸了摸下巴胡子笑了起來,“名動商界的人物能圖你什麽啊?他要想整垮慕氏,那就是動嘴吹一口灰的事情。”
慕昭啞口,有點無語。
外公接著說:“再說人家傅先生長得還一表人才,可以說是萬裡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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