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孩背對著慕昭,她看不見女孩的臉,但能看見女孩抱傅時沉抱得很緊很緊,像是用盡渾身力氣。
肩上的鏈條往下滑了一段距離,直到包快要墜到地上,慕昭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鏈條,胡亂在手腕上纏了兩下把包抓穩。
她現在沒有別的想法,不過腦子裡想好的開場白被扼殺,被結束語取而代之,眼睛卻還在死死地盯著對面。
她看見傅時沉被抱住後,第一反應選擇用手去推女孩肩膀,一下沒推開,好幾下還是沒推開,她讀懂他的唇形,他說:“放開。”
至於他的臉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也無從得知他是否厭惡,是否生氣。
慕昭沒法細數心裡的感受,但有一點她很明確,那就是不舒服,相當地不舒服。
很快,就有傅時沉的隨行保鏢衝上前,將那個女孩強行拉開,那個女孩還在掙扎衝著傅時沉喊著些什麽,卻由於是背對慕昭,這讓她沒辦法讀唇。
下一刻,她倒是讀懂傅時沉開口說的那句,“別傷著人。”
還挺憐香惜玉的嘛。
夠紳士。
正當慕昭腹誹完時,對面的傅時沉倏地抬頭,隔著一條長長的人行道,將目光準確地投在她臉上。
人聲鼎沸裡,兩人四目相對,一者冷漠,一者從容。
冷漠的那一方自然是慕昭,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纏繞在手腕上的鏈條失去分寸,把細白的手腕勒出幾道刺目紅痕。
人行道綠燈的時間還有三十秒,剛好夠他走過來,傅時沉大步流星地通過馬路,他穿著一件薄款淺咖風衣,衣擺至小腿,會隨著他的步伐在虛空裡翻飛。
慕昭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傅時沉停在她面前,像是無事發生般,看一眼餐廳招牌,“怎麽不進去等我?”
“那怎麽行。”
慕昭紅唇微彎,顯出譏誚弧度,“我要是進去等,就看不到傅董被桃花纏身的好戲。”
以輕飄口吻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帶刺。
的確是慕昭的風格。
傅時沉神色坦然得很,英俊臉孔上半絲的尷尬無措都沒有,從容地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她——”
“我不關心,也和我沒關系。”慕昭冷著臉,“那都是你的事情。”
用言詞劃出清晰的楚河漢界。
劃完界後,慕昭也再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掉頭轉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深紅地板上,噔噔作響。
本以為傅時沉那種高高在上的性格,會放任她這樣離開,但讓慕昭沒想到的是,身後很快傳來男人的腳步聲,他腿長,三兩步就追上她,繞在她面前擋住去路。
慕昭耷著臉,沒表情時的蛇系美人臉相當有攻擊性,“傅先生還有事?”
傅時沉微微含著胸,低眼望她,桃花眼微微眯著,唇角沾笑,“又是叫我傅董,又是叫我傅先生,我們有這麽不熟?”
慕昭反唇相譏,“我們很熟?”
傅時沉上前一步,離她更近,然後彎腰伸手,慢條斯理地解她纏在手腕上的鏈條包帶,一邊解一邊用僅兩人能聽見的氣音徐徐道,“領過證,睡過一張床,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熟?”
“你——”
慕昭竟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周圍人聲鼎沸,他視若無睹地與她咬耳朵說悄悄話,有那麽一瞬,她似乎聽到秋風刮過心臟表面的沙沙聲。
她卻嘴硬道:“那也是不熟!”
傅時沉完全解開纏腕的鏈條,正要開口,又聽她說:“而且我明明給你說過,你的私生活我不過問,但是不能舞到我的面前。”
傅時沉把她的包拿在手裡,耐心地用溫和語氣說:“先進餐廳,我慢慢給你說。”
“沒胃口。”慕昭奪過他手裡的包,“你自己去吃。”
旁邊就停著她的那輛白色法拉利,慕昭不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車前,拉開後座車門上了車。
傅時沉目送白色法拉利消失在視線裡。
很快,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剛剛法拉利停過的位置,副駕車窗降下,司機在裡面探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問,“傅董,那您還吃嗎?吃的話車就停這兒?”
傅時沉面無表情地反問:“你覺得我還吃嗎?”
司機:“……”
我不敢覺得。
沉默半晌,司機又小心翼翼地問:“那您現在去哪?要去追慕小姐嗎?”
傅時沉轉頭看一眼餐廳,語氣沒什麽溫度,“不去。”
司機:“……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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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沒吃成,約會泡湯,今晚的慕昭只收獲一肚子的火氣,她把包往旁邊的座位一摔,又重新拿起來,翻找出手機想給泰詩琳發微信吐槽。
剛點進微信,傅時沉的微信就跳進來,【我和那個女孩什麽都沒有,清清白白。】
他主動來解釋說明,在慕昭看來更像是一種狡辯,清清白白白?真要清清白白人家姑娘能抱他那麽緊?
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復,而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想自己是不是情緒過於激動了?而激動的源頭在於她是真有點喜歡他,而她對待感情又容不下一粒沙子,尤其有宋淮予那樣的前車之鑒。
如果沒有對他的那點喜歡,那她就不會這樣有情緒,也不會覺得心裡不舒暢。
她完全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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