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抱著的男人流了好多好多血……
慕昭活到現在,都沒見過這麽多的血,那些血打濕她的雙手,往地上滴,滴在深色石板上面,變作一種詭譎可怖的紅。
她沒忍住,紅了眼。
然後起風了。
…………
救護車來得很快,不過傅時沉傷勢太過嚴重,已經完全失去意識陷進昏迷,急救醫生拿著小手電扒開他的眼皮查看,兩秒後揚聲喊:“快!除顫儀!”
他的瞳孔已經固定不動,心臟停跳。
慕昭的神經已經緊繃成一根岌岌可危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掉,可她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退到一邊,看著急救人員將他包圍,給他做心肺複術,緊急止血。
很快就有警察趕到現場維持秩序。
這事發生在別墅區,很快引發轟動,聽到聲音的居民不少,很多人揣著看熱鬧的心思出來,統統被警察驅回家,現場更是用黃帶拉出警戒線。
“慕小姐,借一步說話。”
一名國字臉的中年男警察向她出示證件,“我是辛世,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況。”
“好。”
慕昭蒼白的唇掩在口紅下,看不出來,但臉上卻還有驚魂未定,她跟著辛警官到院中一角,沒人的地方。
辛世詢問她當時的情況。
慕昭心系傅時沉的生命安危,眼神頻頻看向他所在的地方,盡量組織語言,把事發經過說了一遍。
“意思是,突然聽到一聲槍響,沒有任何預兆是嗎?”辛世問。
“對。”
慕昭搖搖頭,“沒有預兆。”
辛世沉思片刻,說:“麻煩跟我回一趟警局,我得做個記錄。”
慕昭看見不遠處,傅時沉被放在移動擔架上,正在往急救車上移動,“明天可以嗎?我現在想去醫院。”
辛世說了個可以。
得到許可,慕昭便匆匆往急救車的方向趕去,告訴急救人員她要陪著他去醫院。
“你和患者什麽關系?”
“他是我男朋友。”
慕昭被允許隨車去醫院,急救車裡,身高一米九的男人躺在狹窄擔架床上顯得很擁擠,他太高,腳踝以下的部分都是懸在床外的。
她坐在他旁邊。
男人中彈處已經緊急包扎處理,沒有再往外滲血,身上還穿著那件血衣似的白襯衫,看著相當滲人。
在去醫院的那十幾分鍾裡,慕昭不停在想,今晚的目標到底是她還是他?
如果是他,那為什麽偏偏在她家門口。
如果是她,那為什麽最後擊中的是他,他根本就沒有必要替她。
疑慮萬千。
一到醫院,傅時沉直接被推進急救手術室。
進去沒多久後,胡川神色匆匆趕到手術室外,身後還跟著幾名黑衣保鏢,個個喘得像牛,應是收到消息第一時間飛奔趕來的。
慕昭正獨自坐在不鏽鋼長椅上,她看到胡川後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胡川先開口:“傅董情況怎麽樣?”
“還在搶救中。”
“……”
胡川看她的眼神裡有責怪,小聲抱怨道:“慕小姐不讓傅董今晚帶保鏢,要不然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慕昭怔住,眼神凝固。
不讓他帶保鏢。
這的確是她提的要求,而傅時沉當場就應下她可以。
當時胡川似有意勸阻,還被他用眼神遏住。
強烈內疚攀上她的心頭,她只是覺得帶很多保鏢的話,實在太過招搖,淺見以為他也不過是撐排場,沒想到真的就一晚沒帶保鏢,就引來殺生之禍。
“拍賣會結束的時候我還打電話問過傅董,我能不能帶人過去接他,他說不用。”胡川說。
一聽這話,慕昭立馬想到,在散場後周璽山莊湖邊的一幕,傅時沉當時接了個電話,她聽他淡淡說了個不用。
現在看來,那個電話就是胡川打的,而傅時沉當時決定親自當司機送她回家。
她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默了好一瞬,慕昭眼神黯然下去,耷著頭看著旗袍上沾著的鮮血,輕聲說:“……對不起。”
“你道歉沒用。”
胡川心煩意亂地靠著牆蹲下去,不停搓著臉,“要是傅董有個三長兩短就完了,一切都完了。”
慕昭沒再說話。
在原地站了幾秒後,她轉腳來到冰冷的手術室門口,仰頭,看著電子屏上三個紅色的字體發呆——手術中。
淒冷安靜的長廊,消毒水的味道彌散,雙道鋼質手術門內的男人生死未卜。
在這樣的時刻,慕昭突然就有點後悔去招惹傅時沉,如果沒有她今晚折騰的這出,那他現在也不會躺在手術室裡,也不會命懸一線。
或許他現在就會在女皇號的甲板上,吹著海風喝上一杯熱紅酒,再優哉遊哉地抽上一根烈煙。
作者有話說:
第17章
搶救時間長達五個小時。
慕昭坐在離手術室門口最近的長椅上,表情看著還算平靜鎮定,但眉宇間還是隱隱露出的焦灼色。
對面的胡川更是像隻熱鍋螞蟻,要麽蹲在牆根處搓著臉直歎氣,要麽就叉著腰在長廊上來來回回不停走。
當他再一次經過慕昭時,停了下來,對她說:“慕小姐,你還是先去洗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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