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這裡,他永遠都是最終贏家。
更何況,這世界上絕無可能找出第二個比他更愛她的人。
“傅時沉,我問你,要是在以前你就認識我,你會追求我嗎?”她問了一個已經有答案的偽命題。
那天是傅時沉平生第二次對她撒謊,在她的目光裡,他不假思索地說:“可能會吧。”
答案卻是不會,永遠不會。
他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那三年裡,他甚至不敢拿正眼看她,她的耀眼和美麗足以讓他的靈魂都為之顫抖,她像來人間一趟的神明,而他只是一個不敢抬頭看神明的凡人,看一眼都是褻瀆,何談主動追求?
事不過三。
他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對她撒謊。
只是現在,神明是屬於他的,他一個人的。
他伸手回擁住她,長指穿插進她濃密的烏發裡,溫柔撫摸,他放低肩膀位置,將臉埋進她頸,淺淺嗅聞攫取她的芬芳,然後會想到帶她第一次來見奶奶時,為應付奶奶,她曾說過的那些話。
她說——
高中和他關系很好,在班上會經常一起討論作業,校外見面會主動打招呼。
那時他提著東西進門時,正好聽到的時候就在想,要是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只有天知道,上高中的時候,他做夢都想光明正大地和她打一聲招呼,說上一句話,可是留給他的只有無數次的擦身而過。
樓梯上遇到時,他隻敢在她經過拐角平台後,才回頭偷偷看上那麽一眼,然後在被人發現前匆匆收回視線。
一開始他根本沒發現自己在暗戀她,只知道她的外公在資助自己的學費,她外公是個很好的人,她看上去也是很好的人,只是他沒有機會和她接觸了解。
直到他發現自己會不由自主地去看她,去關注她,會在出成績時下意識先在公告欄上找她名字的所在位置,會在跑操的時候永遠看著她躍動的馬尾,也會在收作業時故意把她和他的本子放在一起。
某天,他聽說她在和隔壁班的宋淮予戀愛時,他一天都聽不進去老師在講什麽,對他易如反掌的數學題也變得像無字天書,下晚自習後渾渾噩噩回到家中,不吃東西,倒頭就睡,卻翻來覆去地怎麽也睡不著。
他怒火中燒,他嫉妒憤恨,他無能為力,只能在角落裡成為一個低微的旁觀者。
在那以後,每每在學校裡看見宋淮予時,他的眼裡總是帶著不自知的豔羨,這份豔羨卻也沒讓任何人發現。
就像他深深喜歡她一樣,沒讓人任何人發現。
就這麽一藏就是三年。
畢竟沒人會在意一個留著長劉海擋住眼睛,自卑寡言的貧困生喜歡誰、羨慕誰,他藏得很容易,也藏得很痛苦。
悸動、甜蜜,
痛苦,絕望。
都是她帶給他最真實的感受。
可不論是悸動還是痛苦,甜蜜還是絕望,都讓他這麽一個低微的靈魂甘之如飴。
所有為之動容的情緒,都是她的恩賜,都已成為他的獨家珍藏記憶。
三年痛苦的暗戀時光裡,也有那麽一次美好的回憶。
比如她第一次和他說話的那天。
他永遠都記得她第一次和他說話的那天。
2012年的10月7號。
那天是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他在奶茶店裡兼職,那天點單台的空調正好壞掉,他戴著口罩和黑色帽子,周身如置籠蒸,額頭和臉上都冒出滿滿一層汗,熱得想打人。
他忙碌地進行著奶茶點單,還要時不時拒絕來要q號的年輕女孩子,他不理解一張臉就一雙眼睛還露在外面,有什麽值得問他要聯系方式的?
焦頭爛額時,他不經意抬眼,看見她推開玻璃門走進來,穿清新綠的吊帶長裙,兩根細細的帶子掛在女生嫩白的肩膀上,穿著露趾涼鞋的腳趾也白白的,腳踝也白且有骨感,看著相當漂亮精致。
整個人都白到發光的她就像是一縷吹進燥熱中的涼風,緩解他的難耐。
然後他看見跟在她身後進來的宋淮予,一下便覺得風似乎沒那麽涼快了。
她往點單台走來,他慌忙收回視線低下頭,生怕晚一秒就會暴露心事,就會被她發現端倪。
空氣裡開始彌漫她的氣息。他強迫自己把目光放在點單機上面,可屏幕上的奶茶品目開始失焦,那些奶茶的名字變得陌生而模糊,店內嘈雜的人聲在放大。他很難集中注意力,很快便迷失在滿是她的氣息裡:她在店內流淌的深情情歌中,她在盤中那杯薔薇冰冰泡中,她在蠱蟲的多顆齒牙中,她在點單機已經模糊掉的屏幕中,她在他眼中,她在他心中,她無處不在。
“兩杯檸檬水,加冰,謝謝。”她停在點單台前說,聲音清脆好聽。
“好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他覺得喉嚨在發緊。
鬼迷心竅般,頭昏腦漲的他點錯了單,還不小心把手邊一堆客人不要的小票弄撒在地上,場面很滑稽可笑。
他慌亂地道歉,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點著,“不好意思,這邊重新給你點。”
她看著他的慌亂,似乎覺得好玩,很包容地說道:“沒事的。”
然後她就對他笑了下。
就那麽一笑,讓他記了十年,惦記了十年,念念不忘了十年。
十年後,他聽到她被拋棄的消息時,他知道,他的機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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