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必須要帶走她。”裴硯抿著唇往前邁了一步。
白玉京握緊手中劍柄,劍尖上還在滴血。
“裴硯,你該死。”白玉京一手攥住裴硯的衣襟,他朝他臉上就是一拳。
裴硯沒躲,清俊的下巴頓時青了一大塊,舌尖掃過唇上沾著的血,他笑得像個瘋子:“有什麽為什麽?”
“枝枝是孤的妻,孤帶她回去是天經地義。”
“白玉京你算個什麽東西,她受苦時你沒尋到她,她嫁給我時你也沒尋到她。”
“這一生,我縱她、寵她,把她嬌滴滴的養著,憑什麽你一來就要帶走她,就因為你是舅舅?你若真有心,早幹什麽去了。”
白玉京一開始只是覺得裴硯的質問有些可笑,可聽到後面,他漸漸沉默,尋不出反駁的理由。
他前半生,除了尋找長姐的蹤跡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復仇上。他根本沒有想過,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叫他“舅舅”的女孩存在。
他對林驚枝所有的好,不過是源於他的自私和他對於長姐愧疚。
裴硯冷冷看著白玉京,嘲諷哼了聲:“現在還無須你保護她的時候。”
“孤當初去烏依江渡口,交還月氏玉璽給你,並不是因為你是他舅舅。”
“白玉京,你不要忘了,你和孤之間的交易。”
“當年月氏公主為何會被月氏余孽追殺,你心裡最清楚不過。因為她聯姻時,帶走的是月氏的玉璽,為了等到你成人那天,她可是費盡心思。”
白玉京下頜緊繃,握著劍柄的掌心發抖。
“主子。”
山蒼垂眸上前,單膝跪在裴硯身前:“隊伍已整合完畢,隨時歸京。”
裴硯抱著林驚枝,直接上了白玉京的馬車。
冷白指尖挑開車簾,面無表情吩咐:“出發。”
“是。”
直到馬車離開許久,白玉京像是回過神一樣,他捂著心口忽然噴出一口血。
他與裴硯交手,明面上是他佔了上風,重傷裴硯。
實際上裴硯肩膀的劍傷並不嚴重,暗中給他的那一下,卻差點要了他半條性命。偏偏裴硯就是用了這樣的手段,逼得林驚枝下了馬車。
“君主。”
侍衛小心翼翼看著白玉京:“可要把公主殿下的孩子搶回來?”
白玉京搖頭,薄唇輕勾冷笑:“暫時不用,他總有求我的時候。”
他擦去唇上沾著的鮮血:“回月氏。”
大雪,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馬車悄無聲息穿過長長的宮道,撲簌雪花打著旋兒,落在朱甍碧瓦燕北皇宮上,馬車車輪碾壓過雪地,發出極細微的“嘎吱”聲。
“太子殿下。”是宮婢內侍行禮的聲音。
寂靜無聲的東宮,霎時燈火通明,沒人敢有任何懈怠。
林驚枝被裴硯帶走後,她昏昏沉沉少有清醒的時候,隻記得馬車走得並不快,每過驛站裴硯會停下來,抱她去洗漱。
一到夜裡她就燒得厲害,迷迷糊糊也不知說了什麽。
這個強迫他回去的男人,視線沒有一刻不是落在她身上的。
“枝枝,喝藥。”是裴硯喊她的聲音。
林驚枝長長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一處明亮的寢殿,華貴床榻,四周掛了薄紗放著屏風,她身上乾爽,空氣裡還帶著熟悉的冷香。
有一抹炙熱落在她脖頸上,有些粗糲,在林驚枝愣神的時候,裴硯飲下一口苦澀藥汁,貼著她唇,緩緩喂進她口中。
林驚枝冷冷盯著裴硯,忽然狠狠朝他舌尖咬去。
兩人口中都是濃稠鹹腥的血腥味,他不退讓,她也不松口。
“你滾出去。”林驚枝掙扎的時候,揮手打翻了一旁矮桌上放著的湯藥。
裴硯怕燙著她,伸手把她護在懷裡,兩人身上都沾了藥汁,很是狼狽。
“殿下,不如讓奴才來伺候。”是孔媽媽的聲音。
裴硯凜冽的漆眸,透著殺意。
他只有視線落在林驚枝身上那一刻,周身的冷意才會一點一點淡去。
“裴硯。”
“你滾。”林驚枝淡淡扯了一下唇角。
裴硯眼中有狼狽閃過,他唇瓣緊抿起身去後方衣櫥拿了乾淨衣物,不發一言要給她換上。
林驚只能伸手推他,張口咬他,像隻暴怒的小貓,他依舊不為所動。
直到她累了,掙扎漸漸停止。
裴硯溫柔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眼睛裡滿是繾綣隱忍。
他們為什麽會變成眼下這種局面,夢中那些漸漸完整的記憶,已經清清楚楚告訴他。
但是要他放手,那還不如殺死他。
湯藥了含了催睡的成分,林驚枝漸漸體力不支,昏睡過去。
裴硯見她睡熟,是柔順乖巧的模樣,才站起來輕手輕腳走出去。
孔媽媽和晴山還有青梅,就守在寢殿外。
裴硯經過,腳下步伐沒有停頓:“照顧好太子妃。”
“若還發生之前的事,你們都不用活了。”
三人一凜,知道他的話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成分。
裴硯離開不過一個時辰,東宮就鬧了起來。
孔媽媽和晴山面色煞白,看著林驚枝握在掌心裡的,不知什麽時候藏的瓷碗碎片。
“姑娘,奴婢求您,不要。”晴山不知所措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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