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還這麽關心她, 為什麽腦袋一熱就衝上來, 明明魏純宇已經到了,他根本沒有擔心她的必要。
活該讓她看笑話。
薛凜神情一斂, 停下來, 雙手插進兜裡,不再向前。
魏純宇自然而然地越過他,上前一把抓住了魏惜的手腕, 喊了一聲:“姐!”
魏惜松開山壁,背後出的冷汗都被風給吹幹了。
聽到魏純宇的聲音,她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在呢。”
但目光一轉, 她便看到魏純宇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挺立的修長身影,不遠不近地站著,一語不發。
那身影很高, 影子被昏暗的應急燈暈染成河, 她能聽到身影處傳來不均勻的喘息, 那是她很熟悉的喘息, 在動情的耳鬢廝磨時,他就是這樣低沉又克制的呼吸著,連呼吸都能牽扯她的心跳。
夜裡燈光太暗了,她用力眯著眼睛,將手機燈光移過去,這才看見深沉夜色裡的薛凜。
她看不清薛凜的神態,表情,看不清他做什麽動作,但他只是在那裡站著,存在感就異常強烈。
他畢竟是獨一無二的初戀。
魏惜手指一緊,不小心按到某個鍵,把手機燈光給按滅了。
霎時,周遭暗了幾分。
低低的喘息聲停了,魏純宇的腳步聲停了,她的心跳也停了一刻。
只有聒噪的蟲鳴孜孜不倦,填補了這空白。
但也幸好,在黑暗的遮掩下,沒人看到她一瞬間的錯愕和動容。
她不是是非不分,她很清楚,薛凜跑上來,多多少少與她有關。
感情沒那麽容易說斷就斷,哪怕他們已經分手,哪怕在他那裡,這段感情沒有那麽深。
魏純宇已經忍不住數落開了,他一邊緊緊拉著魏惜,一邊氣急敗壞地罵道:“跑這兒來看日出,你的智商被鬼吃了?還就穿這麽點衣服,你不怕凍死啊?哪個神經病攛掇你看日出的,以後離他遠點,智障會傳染!”
他雖然衝著魏惜數落,但余光卻瞥向薛凜。
他就是故意說給薛凜聽的,當然也是明示魏惜,少跟薛凜藕斷絲連。
但薛凜臉上沒什麽表情,倒是楊玟亦在後面聽著,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山洞躲進去。
魏純宇中氣十足人高馬大,吼的周遭都出現回音了,楊玟亦連反駁都不敢,往魏惜身後讓了讓,把頭縮的更低了。
魏惜打斷他:“好了,我沒事。”
魏純宇看了她一眼,悻悻地壓低音量,別別扭扭的抱怨:“大晚上把我喊過來,我livehouse票都白買了,你真是指使人一點都不客氣。”
魏惜從善如流地回了句:“麻煩你了,少爺。”
魏純宇哼了一聲,情緒慢慢變好,顯然很受用這句話。
小時候他們家裡,基本遵循魏惜是公主,他是公主跟班的相處模式,所以他挺喜歡魏惜叫他少爺,這樣好像顯得他比魏惜身份尊貴了,哪怕是短暫的自我安慰。
魏純宇翻開魏惜的手腕,瞅了瞅她的掌心。
她手掌有被山壁和樹枝劃過的痕跡,手背上還有帳篷骨架戳過的印子,雖然沒流血,但白嫩柔軟的手被弄成這樣,還是挺狼狽的。
魏純宇目光下垂,又落在她的小腿和腳踝上,她走路沒什麽問題,褲子也是乾淨的,顯然沒崴到腳也沒摔過跤。
魏純宇心裡踏實了,語氣又開始高高在上:“真是......平時上樓都懶得爬還爬山呢,要不要少爺勉為其難背你下去?”
說著,他下了個台階,雙手撐著膝蓋,在魏惜面前稍微躬下後背。
他寬肩闊背,身高腿長,看起來倒是很有安全感。
魏惜輕拍了下他的背,拒絕道:“不用,怕你摔了我。”
魏純宇直起身,翻了個白眼:“瞧不起誰呢,就你那點重量我還能摔了?”
薛凜在一旁看著,見魏純宇理所當然地數落嫌棄魏惜,魏惜卻毫不介意的跟他一唱一和,他心底突然泛起難以啟齒的嫉妒。
他嫉妒魏純宇,他第一次見魏純宇和魏惜在一起,就是魏純宇來盛華找茬,說話那麽過分刺耳,把魏惜氣的委屈的直哭。
可即便如此,魏惜也不會記恨魏純宇。
憑著割舍不開的血緣關系,魏純宇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魏惜的全部縱容,他可以任性很多次,不懂事很多次,他有揮霍不完的資本。
但薛凜沒有。
他只在不熟悉她時得罪了她一次,她就記了很久,並在致命的時間點翻出來清算,站在絕對的道德製高點,根本不給他機會。
嫉妒這種情緒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和同齡人比,永遠都是出類拔萃的那個。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魅力,也知道很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習慣了成為主導者,成為聚光點,成為不會犯錯的那個,從來都是別人嫉妒他,羨慕他,卻還無能為力。
他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因為一個人,泛起無法宣泄的嫉妒。
心底從來沒出現過的陰暗面慢慢翻卷開來,沿著血管遍布全身,讓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惡念。
薛凜不想再看魏純宇和魏惜的姐弟情深了。
他臉色微冷,轉身就要走。
“薛凜,等等。”魏惜突然開口,叫住了他,聲音是很平和自然的,沒摻雜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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