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其他幾個孩子都搬走了,只有老二買了房子,跟他們住一個院子,老二媳婦兒一見這些人回來,咣當一聲關了門。
於大媽:“哼,當誰待見她似的。”
她進了門,把糖都掏出來放在桌上,說:“你給孩子收起來,一天吃一塊。我就說你是個蠢貨,腦子不靈光的,剛才老莊家充大頭散糖,你們怎麽不趕緊上去說點好話?這多要點又有什麽?好話又不要錢。就是臉皮兒薄,怎麽的臉皮兒還能當飯吃嗎?”
於小妹笑了笑,沒反駁。
倒是二林看著桌上的糖,驚奇:“好多糖。”
他家過年都不買這麽些糖。
於老太:“老伴兒你也去,多要點也不吃虧。”
於老頭:“這……”
於老太:“走,我跟你一起去。”
她去湊熱鬧,又叮囑女兒:“你做個午飯。”
於小妹:“好。”
兩人一起出了門,於老太看著隔壁的房子,感歎:“這房子就這麽賣了,哎。”
於老頭也是心疼,可是他倒是直白:“那總不能看著孩子沒命吧,到底是咱們家人。”
他們去醫院看的時候,人家大夫說的很清楚,這個病叫什麽什麽的,反正就是挺嚴重的,但是雖然嚴重,又是能治的。如果不治,這孩子怕是活不過今年了。
他們還能怎麽辦,總不能看著孩子就這麽死了。
於老頭歎息一聲,說:“咱好幾個兒子都沒有一個靠得住,我也不指望女兒和外孫靠得住,但是人命關天,我也不能眼看著,咱們都白發人送黑發人送走了寶山,難道現在看著小妹的孩子也沒了?算了,救吧。再說咱們不是都說好了,這是小妹借咱們的錢,他們以後會還的……”
於老太:“他們窮成那個樣子,拿什麽還。”
她嘟囔了一句,於老頭轉頭看她,說:“那你還不是主動提出肯定治?”
於老太有點不好意思,隨即嘴硬說:“我是看他像寶山!”
於老頭拆穿老太太,說:“你這就是胡說了,二林一點也不像寶山,哪哪兒都不像。你說你這人嘴巴真硬,你心軟了就說心軟了唄!我也是心軟了,你說他那麽小,可憐巴巴的,我就沒見過四歲的孩子這麽瘦小。你看看那個葉思甜,才比他大兩歲,竟然比他高一個頭。真是可憐,這孩子也是生來就命苦,可再命苦,總歸不能讓他就這麽沒了吧?算了算了,救吧。不管孩子有沒有良心,先保住命吧。其他以後再說。”
“誰說不是呢!”
葉老太歎息一聲,隨即又說:“老伴兒,你說小妹在家的時候再瘦,也沒這樣啊,這嫁了個什麽人啊,日子過成這樣。這兒媳婦兒一個個都住在城裡享福,我閨女竟然在鄉下遭罪,想想真操蛋……”她再不重視閨女,那閨女也是自己生的,兒媳婦兒才是外人呢。
“這次他們回來,去街道給他們辦個暫住證,讓他們住下吧。”
“行!”
兩個人在前邊走,卻沒想到於小妹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她媽讓她做飯,她是想著追出來問問做什麽菜,畢竟這邊可不是她做主。卻沒想到猝不及防聽到兩個人老人說這個,她呆在原地,隨即默默的紅了眼。因為借錢的事兒,她男人那邊的親戚都躲得八百裡遠,生怕被他們家沾染上。
她也懂,怕借錢。
這年頭誰家都不富裕,她男人的幾個兄弟也跟他們家不來往了,這一次出來給孩子看病,帶不了大閨女,都是好說歹說才能放在婆婆那邊。她本來對前路十分的彷徨,但是沒想到,竟然柳暗花明。
其實她也知道,這兩間房子的租金是她父母的生活來源,這賣了房子,他們就什麽也沒有了。但是她沒辦法,她只能自私的看著父母這樣做。
她默默的轉身回家,她男人看她呆呆的樣子,問:“怎麽了?”
於小妹抬頭:“我就是覺得,我爸媽也不容易。”
於小妹的男人叫楊樹林,他其實懂自己媳婦兒這種感覺,畢竟,老兩口可是賣了房子給孩子治病,他父母都做不出來的。他心裡是格外感謝老人家的,不管以前他們對自己媳婦兒是多麽的忽略,但是人命關天的時候,大家都說放棄的時候,他們還是堅定要治病的。
這就足以讓楊樹林這個漢子感動的無以複加了。
他認真:“咱們好好治病,以後給他們養老。”
於小妹:“嗯,我們一定要努力生活,將來孩子好了,把錢還給爸媽。”
“好。”
於小妹重新打起精神,說:“二林呢?”
“累了,睡覺了,剛才還在那兒數糖呢,說是要給他姐姐攢著。”
於小妹笑了出來。
楊樹林感歎:“這首都的人民生活水平是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發糖的,別人結婚都沒這樣呢。”
於小妹:“結婚誰都能結,考大學可不是誰都能考上,再說我聽說趙大媽他們練攤兒呢,這條街上不少人都乾這個,我還聽到爸媽嘀咕,說二哥也在做小買賣,所以才能攢錢買房。”
他們那邊是比較偏遠的村裡,雖然政策已經變化好幾年了,但是可不想首都這麽熱鬧,但凡是賣東西還是偷偷摸摸,大家更樂意是彼此交換,可不像這邊。
好家夥,火車站門口都有不少人擺攤兒,那吆喝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