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於。”
張三兒:“我這不是想著現在孩子還小,有些小毛病能管過來的,但是我一管,我丈母娘和老丈人就要攔著,就扔臉子不樂意,反倒是把我跟我媳婦兒罵的狗血淋頭。你說我也是……哎,你說我給孩子養在那邊,也是難啊。”
幾個男同志同情的看著張三兒,像是楊立新感觸最深,他可是上門女婿,最是懂的在老丈人家抬不起頭的難處了,他拍拍張三兒的肩膀,說:“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周群:“你們這……”
“你們怎麽都在這裡?”
好麽,剛才還說這話,這莊志遠竟然也出來了。
莊志希挑眉:“大哥你怎麽出來了?”
莊志遠:“給我來根煙,我睡不著啊。”
他吐著煙圈兒惆悵:“虎頭今年高考,他的成績中等,長相中等,性格中等,現在就連開小灶補個表演也是中等,你說我怎辦?這孩子也不是那種能去車間乾活兒,我這憂心啊。”
他寧願自己什麽都是一般般,也是希望孩子什麽都好。
但是這想法總是很美好,可是實際上,哎。
莊志遠的難處,大家也明白,一個個同情的說:“你看開吧,能考什麽樣子考什麽樣子,這孩子還沒這麽樣,我看你們夫妻兩個倒是都要神道了,一天天的愁個不行。”
莊志遠苦笑:“可不,但是當爹媽的哪有不擔心孩子的?”
“你不容易啊。”
大家陷入沉默,沒一會兒,白奮鬥說:“周群你還沒說你愁啥呢?深更半夜不睡覺的出來。”
周群:“我?我這想著未來呢!我家可是兒子,我能不為他多想?大家都想著掙點外快,我也想啊,但是這幹啥,我是真的想不到。你說我是個電工,但是我也不能出去給人家修電線吧?練攤兒我也丟不起那個人,我就不知道自己能乾點啥。所以出來清醒一下。”
“練攤兒怎麽就丟人了,有你這麽說話的嗎?這政策都是允許的,你就覺得丟人?”莊志希毫不客氣,說:“你自己不響應國家號召也就罷了,怎麽還能看不起小商小販呢?這做人都是平等的,你這樣可不好。”
莊志希叭叭叭,周群:“哎媽呀,兔子念經一樣。”
莊志希:“再說你家不是挺好的?雙職工工資高,這還想賺外快?”
“就是。”
“可不呢,你家是咱們大院兒日子最好過的,掙得多家裡人口簡單。”
“你啊,這好日子過的多了,洋性了。”
周群:“呸。我哪兒啊,那你們都進步,只有我原地不動?則要是大家都不動,我也不著急,但是你說大家都風風火火的往前跑,我能不動?”
“那倒也是。”
周群想了想,說:“哎不是,大家都是鄰居,難得深更半夜湊在一起。你們也幫我琢磨琢磨,你們說我幹啥好?”
一時間大家還真是有點沉默,主要是周群看起來真是不能幹什麽啊。要說破釜沉舟乾點啥,更不可能了,沒到那個份兒上啊。大家紛紛搖頭,周群重重的歎息:“你看,我最愁。”
六個老爺們,頂著晚風十分的惆悵。
大家各有各的難處啊,這就是中年男人。
莊志希作為其中的年輕一派,也是真的擔心趙桂花去廣州。從昨天他媽問王自珍進貨的事兒,莊志希就敏銳的看出來了。他老娘,可不是什麽安安分分的老太太,那可是能乘風破浪的。
他感慨:“你們那都是小事兒,我這才是大事兒。”
莊志遠:“怎麽?”
莊志希一說,莊志遠就沉默了。
為啥呢?
他可是跟他弟弟一樣了解他們那乘風破浪的老娘。
“她要是真的想去,這可怎整。”
好麽,莊志遠一下子從一個擔憂變成了兩個擔憂。
六個人都坐在院子裡不言語。
這深更半夜,蘇金來一股便意撲面而來,他罵罵咧咧的穿著衣服出門,銀來睡得很實在,銅來都是翻了個身,不過該睡還是睡。金來心情一般般,攏著衣服迷迷糊糊出門,這晚上上廁所是最不爽利的,大夏天的都沒那麽舒服,更不要說這樣的天氣,這天兒雖然不像是冬天那麽冷,但是也涼颼颼的啊。
他匆匆往外跑,剛跑沒幾步,突然就覺得好多道視線看向了他,這是一種感覺,一種被刷的一下子盯上了的感覺,蘇金來趕緊閉上眼睛,念叨:“天靈靈地靈靈……”
莊志希一乾人等:“……”
這好端端的,這小子怎麽還搞起這個了?雖然現在不抓什麽封建迷信了,但是你也不好這樣把?總歸是說出去要被嫌棄不講科學的。
金來嗖嗖不敢睜開眼,嗖嗖的往外跑,但凡是能忍住一點點屎意,他都得往家跑。
嗚嗚嗚。
他嗖嗖的跑著,閉著眼睛,跌跌撞撞:“佛祖觀音如來玉皇大帝,保佑我蘇金來一身正氣,牛鬼蛇神退散,天靈靈地靈靈……”
他邊念叨邊跑,很快的出了院子。
幾個人目瞪口呆,周群問:“這小子又怎麽了?”
“那誰知道呢?”
莊志希:“我看他是神神道道的。”
頓了一下,他說:“不過這小子沒看見我們嗎?我們這大個兒的大活人坐在這裡,他就沒看見?我們是空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