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他們以前做過的潑皮混鬥,對面站著的是以肅親王為首的反對派余孽,手眼通天,爪牙遍地。
看這個架勢,不死幾個人,著實很難收場。
謝鈺的確很想培養出高老六這一幫人,對雙方都有好處。
但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他無權強迫對方一定這麽做。
況且若高老六和他們的手下只是屈服於一時的威脅,終究不能長久。
能說出這番話來……顯然小侯爺現在還沒有完全相信自己呀!
不過倒也不奇怪。
或者說,若對方一點都不懷疑,才不正常。
高老六摸著落腮胡子笑了笑,“富貴險中求,小人和兄弟們都曉得。”
就連小黃那小子出門前也是磕了頭的。
萬一真有個好歹,他的老娘和一雙弟妹,就是他高老六的親娘和親弟妹!
與其現在急忙忙空口表忠心,倒不如乾脆利落的表明自己所求。
他高老六就是個潑皮出身,想求富貴,求權勢,求庇護,再適合不過。
謝鈺對高老六如此答覆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也確實高興就是了。
可惜小黃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但這並非一定是壞事。
有時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照現在城中搜索的力度來看,若小黃真的死了,不可能到現在還沒被發現。
他明知已經被盯上,卻還是選擇繼續在外“流竄”,最大的可能是他有新發現,而且是很重要的發現。
只不過目前沒拿到足夠的證據,他不甘心就此放棄。
而小黃被盯上這件事也說明一個問題:
肅親王急了。
或者說小黃現在在找的證據尤其重要,不然肅親王不至於這樣沉不住氣。
而與此同時,關於田家的處置,朝堂上吵翻了天。
爭議最大的點就在田嵩。
田嵩在朝為官的兩個兒子知道的事情很有限,而收到那封信後,死活沒敢再提肅親王的事,隻說自己什麽都不清楚,都是老父親交給他們的。
而那位老父親,現在還瘋著呢。
他倒是說了些不清不楚的話,貌似牽扯到多位大臣,但正如之前肅親王所說,瘋子說的話,能信麽?
審問頓時陷入僵局。
馬冰私下有點懊惱,沒想到瘋了這種事,竟能一躍成為田嵩的保護傘!
這叫什麽事兒!
謝鈺安慰道:“若非他瘋了,也引不出如今的局面,不要多想。”
況且,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
皇帝不知從哪兒找到給肅親王治病的江湖郎中,一道旨意下去,讓他強行給田嵩診治。
理由也很充分:
“田老操勞半生,如今卻冒出這許多誤會,為保晚節,還是請他清醒過來自己說清楚吧。”
有了這話,田家人就算想阻攔也不敢開口了。
說什麽?
不讓治病?
這不是讓老爺子背著黑鍋等死嗎,你們是不是心裡有鬼?
那郎中現在就是非常後悔,後悔貪心不足,分明已經得了肅親王府那麽多賞錢還不趕緊跑。
現在好了,牽扯到這麽大的事裡,還能有命活?
他硬著頭皮去給田嵩看了,十分為難。
這瘋得也忒厲害!
心病還須心藥醫,肅親王能好那是因為他本身就是狠人一個,不該想的就真能不去想。
可這位……
只怕就算真是給人下了藥,也不過是個引子,多半還是他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小人無用,還請,還請大人另請高明。”
他跪下,腦袋恨不得掖在胸膛裡。
負責此事的是霍平。
連著幾日陰雨綿綿,天黑得很早。
才不過酉時,外面已經黑透了。
屋裡早早燃起燈,將他本就高大的影子投在牆上,幾乎佔據了整面牆。
偶爾有微風自門窗縫隙中吹來,燭火搖曳,那影子就扭曲起來,活像厲鬼降世。
那郎中不過最初偷瞟了一眼,就嚇得渾身發起抖來,再也不敢抬頭。
霍平甕聲甕氣道:“上面說了,隻管用藥,留口氣就好。”
能撬開嘴交代了就成,誰管以後田嵩能活幾年呢?
隨著他的話落下,外面突然炸響一聲驚雷,驟然風起,大雨拍打著門窗,越發疾了。
那郎中的冷汗都下來了。
這,這不是讓自己殺人嗎?
他可是個正經大夫!
救人的那種!
霍平就把桌上的包袱推下去。
那包袱沒有系口,一落地就“嘩啦”一聲散開來,從裡面流水般湧出許多雪花纏絲銀錠子來。
官府給的銀子成色十足,雪亮的顏色,在燭火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幾乎要晃瞎人的眼。
在很多時候,銀票遠不如現銀來得震撼。
有一錠滾到那郎中手邊,銀光閃閃,刺得他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
他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銀子。
從小到大,不忘初心,非常專一。
不嫌多!
頭頂上霍平幽幽道:“只要辦得好,事成之後還有一份,到時候會送你安全出城,決不食言。”
那郎中的眼珠子都紅了,甚至根本沒聽後半句。
這,這得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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