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亦覺得自己好似從中聽出了一點譏諷輕蔑之意。
明亦一咬牙,再不去想別的。
只聽得劍身破空一聲“咻”,“噗嗤”血濺三尺遠。
那高座之上挺直的身軀仍在……只是不再見那張俊美漠然的面孔。
眾人悚然一驚,呆立當場,喉中如被塞入了棉花,半晌隻擠出來三兩聲湊不成句的破碎的聲音。
直到空中的雷電驟然消散,日光透過雲隙落下,眾人這才回神。
“道君!”
“怎會……怎會如此?”
個個神情大變,畏懼而又驚恐地望著明亦。少數幾個如法音門眾,悄然把住了手中的法器。
那廂明亦提劍而立,幾乎不敢回頭看座上人。
他深吸一口氣,也不去管眾人臉色,沉聲道:“仙君已回天。”
是回天……
還是歸天……
大家腦子還懵著呢。
只是隱隱約約地,他們窺見明亦仙君提劍的手似乎在發抖。
不,不止是手。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但那也只是一會兒的功夫。
等眾人徹底回過神來,階上明亦緊緊握住劍柄,卻是露出了茫然之色,身形都顯得委頓且又銳利了幾分。
他們反應過來。
那不再是明亦了!
明亦仙君的神識也緊跟著脫離了軀體,現在意識回籠的是戈夜星!
修士們頓時不再畏懼,紛紛朝著高階撲去:“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道君!道君!”
“那明亦仙君所說是真的嗎?隋離道君當真已經回天了?可怎麽會是用這樣……這樣的手段。”
殘忍可怕得他們都心頭一顫,久久都留有後怕。
戈夜星如夢初醒一般,緩緩轉身,盯住了身後大片的血跡,他喉中發梗,一時也分不清明亦所說是真是假。
他隻覺得說不出的憤怒。
那些神仙任意取用他們的軀殼,想做什麽做什麽……
“幸而今日伏羲宗的人不在這裡。”不知是誰低低說了一句。
其余人也不由神色複雜地道:“是啊。”
“若是伏羲宗的人在這裡,今日還不知要怎麽樣呢。”
戈夜星回過身,冷聲道:“明亦沒有騙你們,方才所用乃是兵解成仙之法。”
眾人心頭一顫,隨即回過頭去,感歎道:“還當真應了法音門長老的話,以屍解擺脫肉體凡胎。”
兵解也是屍解的一種。
此外還有水解、火解、棺解等法。
並非是用了這樣的法子,便能立即飛升了。
而是須得此人先將修為提升到至高境界,心境也要修煉圓滿,再恰逢雷劫來臨之時,用以屍解,方才極有可能飛升成仙。
僅僅只是極有可能,並非是一定。
因而這法子雖然早在千年前便載入了古籍,卻鮮少有人敢用。
一刀下去,斬沒頭顱,若是成為孤魂野鬼,而非成仙,豈不冤枉?
若再慘一些,被仇家鑽了空子,最後連魂魄金丹都碎了,那可真就是天大的冤枉了!
“可是戈夜星道友?”有人問。
戈夜星點了下頭:“是我。”
“這兵解之法也有失敗的,道友怎知……”
“因為他們容不得失敗。”戈夜星屈指指了指天。
眾人一想也是。
他們若是用這樣的法子,多半是找死。
隋離不同。
“對了,有一事恐怕道友還不知道……”開口說這話的人,面上飛快地掠過一點不易察覺的看好戲的神情。
他道:“寧胤劍尊他……”
“死了。”戈夜星一口截斷道。
他接著說:“我知道。”
那人表情一僵,疑惑地看著他:“道友怎麽會知道……”
一旁的修士想了想,道:“想必是戈道友的意識與明亦仙君的神識共存一體,戈道友雖然無法佔據主導,但也能知曉外界的情況吧。”
“不錯。”戈夜星冷冷點頭,“甚至可以這樣說……明亦腦中閃過的所有念頭,我也一並會知曉。”
這句話驚了大家一跳。
什麽?竟然連這也能知道?
有人已然留心到,戈夜星竟然直呼明亦仙君的名字!
這其中必然有什麽蹊蹺。
“那麽……戈道友都發現了什麽?”法音門門主突然出聲問。
頓時引來了周圍人不滿的注目。
“這話是什麽意思?怎能如此對明亦仙君無禮?”縹緲宗主當先怒斥道。
法音門主用力抿了下唇,卻是比他更不快,直斥道:“明亦都已經走了,縹緲宗主何必在此上趕著維護?”
“你這話又是何意?”縹緲宗主更怒,“你我頭頂上天,怎可對天上仙人不敬?”
“是啊,還請齊門主慎言。”旁邊的修士目光一閃,生怕這裡的編排也被“上天”聽了去,趕緊拉起了偏架。
齊是法音門主的姓氏。
法音門主冷哼一聲:“倒也不必這樣看得起自己,你我於仙人來說算什麽?不過是些小魚小蝦。仙人才懶得聽你我都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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