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夜星手中的劍架在了縹緲宗主的脖頸前:“既如此,我若殺你,你縹緲宗也應當坦然接受,斷沒有道理找我的麻煩了。”
“戈夜星!你瘋了?”縹緲宗主怒極,抬手便要將戈夜星打飛出去。
三長老上前一步,立即抵在了戈夜星的身後。
濟空低聲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隨即一抬手,打出了一道金光,落地成了陣,將縹緲宗主等人框在裡頭,其余人被隔在外頭。
這下輪到縹緲宗弟子紛紛露出怒容。
“金禪宗這是什麽意思?”
“伏羲宗又想做什麽?”
還是濟空開的口,他緩聲道:“何必這樣動乾戈?”
濟空那不緊不慢的語調,先前在伏羲宗就挺能拱火,只不過這會兒拱火的對象換成了縹緲宗。
縹緲宗主這才知道那叫一個苦。
縹緲宗主的臉色愈發難看,冷哼道:“濟空上師這是在拉偏架?分明是他戈夜星先不尊我縹緲宗,是他先動了刀劍!”
濟空道:“戈道友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關宗主你看,若沒有我這個心懷慈悲的人出手阻攔,等到那伏羲宗的烏姑娘祭出七殺劍,與戈夜星二劍合璧,關宗主恐怕真要死在劍下。”
縹緲宗主聽到這句話,差點生生氣昏過去。
但旁人卻是禁不住暗暗點了下頭。
若人人都只求自我的圓滿,將旁人視作螻蟻,視作踏腳石。實則人人都是螻蟻,人人都是踏腳石。
因為比你強大的人遍地都是。
方才縹緲宗主所說,確實有極大的謬誤……
“多謝戈道友將這些告知我們。如今回想當時,那位明亦仙君突然出手擊殺寧胤,實在有些可怕。”
“是啊。仙人行事確實有幾分殘忍。拿活人祭陣,可見一斑。若是人人如此,還分什麽正邪?我們又何苦去殺邪修?且引頸就戮就是了。”
雖然他們之中不乏牆頭草馬後炮,但也確實有真心實意者。
以致縹緲宗主的臉色越聽越難看。
“諸位倒是清高,若仙人再臨人間,要你們來選。你們是選為仙人鞍前馬後,求取報酬呢?還是死不低頭,被一掌打死呢?”縹緲宗主垂下眼,不冷不熱地道。
這話一出,眾人便又沉默了。
戈夜星怒發衝冠:“爾等便這樣沒志氣嗎?”
四下依然寂靜。
縹緲宗主心下失笑。
漂亮話誰不會說?
戈夜星又開口了:“諸位可知頭頂上的仙人是一群什麽樣的人物?你們就甘願屈居這般人物之下,受他們驅使,為奴為婢做狗做牛嗎?”
這話無人能應答得上。
他們心道,只是幾個仙人這樣行事,怎能代表整個仙界呢?
戈夜星咽下喉頭徘徊的怨憤,沉聲道:“昔日有神君越蠶,自山川海河間誕生。”
縹緲宗主打斷道:“修士誰人不曾聽聞過神君大名?傳說他居於九重天之上,正是天界之主宰。他的根骨血肉皆是來自於混沌初開時天地的饋贈。”
“他就是隋離道君的父親。”戈夜星接著道。
縹緲宗主一頓:“什麽?”
人們隻知清源仙君冠“仙君”之名,身份應當是尊貴的。但對他在天上究竟是什麽來歷,有何等厲害,那是一概不知。
“不對啊,若他是神君越蠶之子,那些仙人怎會……”
怎會這樣處處掣肘他呢?
戈夜星看也不看心有疑問那人,隻往下說道:“南有若水,若水之中走出一名女子……”
烏晶晶接聲道:“膚白如雪,發烏如墨,手足佩有金鈴,搖晃起來,會令人形神俱散?她的名字叫雲夢,萬千湖泊都是她的化身。”
眾人不由看向了烏晶晶:“烏姑娘怎麽知道?”
烏晶晶舔了下唇道:“書裡看見過。”
在雪國的時候,書裡便有這樣的記載了。所以……戈夜星要說的,究竟是什麽人呢?為什麽要提起她呢?
“雲夢?”戈夜星搖了搖頭,道:“在明亦的心中,將她稱為澤母。”
“雲夢本就是湖泊之意,又常稱雲夢澤,有這樣的名字也不奇怪。”三長老開口道,“書中確有記載,上古時期,混沌被一分為二,從此有了黑夜和白日的分別。澤母生於深不見光的若水湖底,若水被視為罪孽邪惡沉淵之所,因此澤母也被認作是一團邪氣所化。也有說她便是黑夜的化身。據傳她走出若水後,天下便都陷入了一團黑暗之中,從此不見天光。後來死於清角之戰,頭顱被重新沉入若水,自此黑夜與白日才恢復了平常。”
“她是隋離的母親。”戈夜星道。
眾人一時噤了聲。
這可是書中不曾記載的!他們連零星半點相關的傳說都不曾聽聞過。
神君越蠶與澤母相結合,便好似正邪混作了一處,正道修士和邪修好上了!
這……這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隋離道君身上許多說不通的地方,似乎也有了解釋。
難怪那諭令要使道君“善惡分明”,其實便是為了要他與他的親生母親涇渭分明,不再存一絲母子親情。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