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凝不接他的話,自顧自地往下道:“除卻隋離外,整個修真界隻我一人飛升成仙……”
“你說什麽?!”縹緲宗主與他身後的長老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
“怎麽可能?偌大修真界,最後只有你一人飛升?”縹緲宗主面色沉了下來,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一絲審視的味道。
顯然他並不相信清凝的話。
長老卻神色凝重地道:“清凝沒有撒謊。”
他是清凝的師父,這一點他倒能說得上是極為了解她。
縹緲宗主目光冷厲地盯著他:“你認為她說的情況有可能嗎?”
長老抿了下唇,轉頭再看向清凝:“我記得你曾說過,三生石上記載你的未來,是因斬殺一個大妖才得以飛升。可以說是憑功德飛升的。也就是說,其它飛升之法到那時都不奏效了?”
縹緲宗主的面色平和些,很快也反應過來。
“是後來修真界有了什麽大變故?”他問。
“我不知道,我只能看見與我相關的事。”清凝語氣冷淡。
縹緲宗主驀地道:“三生石也不可盡信。”他歎了口氣,又道:“以清凝如今的模樣,想要再飛升成仙恐怕是有些難了。這說明三生石上記載的內容,是會變的。”
雖然這話有些挫傷清凝,但長老也還是跟著歎了口氣,道:“這正是先祖立下規矩,不許你我偷看三生石的緣由所在。人一旦知曉了自己的將來,反而會做出許多事,讓事情朝著另一個不可控的道路走去。”
清凝聽見這番話沒有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
她的情緒仿佛已經同這個世界剝離,竟連飛升之事也不在意了。
看得她身旁的二人不由再度皺眉,心中懷疑起她在那花緣鏡中到底都經歷了什麽。
“自上古大戰後,妖族凋敝,又從哪裡來的大妖供你斬殺?”縹緲宗主突然問。
清凝頭也不抬:“你說呢?”
縹緲宗主忍下了她話語中的無禮,恍然道:“烏晶晶?”
清凝沒有接話。
長老突地想起來:“論劍大會時,還有妖怪作祟,頂了修士的皮囊,要混入我們其中呢。後來被隋離道君一行人發現了,揪出了不少妖怪。那時我們都說,妖族賊心不死,鎮壓千年後恐要卷土重來了,誰知道最後卻是邪修禍亂了修真界……想來這也和三生石上記載有所不同吧。”
縹緲宗主心下一凌:“是啊,妖族。叫邪修這麽一攪合,大家倒是忘了妖族的危害,也忘了那烏晶晶本是該被誅殺的。”
長老不敢接話說要殺烏晶晶。
畢竟眼下可不是逞口舌之快就能成的事。
人家手握七殺劍,神仙都不怕。
長老只是疑惑道:“妖族呢?怎麽打那之後妖族便沒了消息了?”
縹緲宗主面色凝重,隻覺得這其中迷霧重重,想必還有大陰謀。
“也許藏在戈夜星未說完的話裡……”
但他們誰敢繼續往下聽呢?
縹緲宗主陷入沉默,這才感覺到了一絲退讓躲藏的窩囊。
這種感覺可實在糟糕透了……好似雙眼都被蒙住了,連前路都看不清晰。
“現在我們來說一說花緣鏡中的事……”縹緲宗主轉聲道。
清凝一言不發。
“清凝,我知道你應當在鏡中吃了不少的苦,你不妨同我們說一說……”
“說了又能如何?你們還要為我出頭嗎?我想隋離應該已經走了吧,否則你們也抽不空來看我。”清凝垂首,語氣毫無起伏地道。
他們一下頓住,面色幾經變化。
“清凝如今說話怎麽變得如此……”
“如此尖刻?”清凝渾不在意地接聲道。
她從來沒少於用這樣的語調同越姬說話。
到底也只有越姬容忍了下來。
她先前怎麽偏偏要將溫柔的表象展露於人前,將刻薄留給越姬呢?
想到這裡,清凝的魂魄便又躁動不安了起來。
她抬眸冷冷地盯住了縹緲宗主二人,眼底的厭憎之意令人心驚。
“清凝,宗主也是關心你。”長老出聲打圓場。
清凝看著他們。
隻想著縹緲宗到底都教會了她些什麽呢?
“罷了,你應當是神魂不全的緣故,才引得性情大變。清凝……好好養著吧。”縹緲宗主的表情恢復了慈和溫柔之色。
長老心中對徒弟有幾分疼愛的,他回了幾次頭。
但清凝看也不看他。
長老無法,隻得忍痛離去,走出去時,聽見縹緲宗主重重道了聲:“可惜。”
是可惜。
清凝是縹緲宗極難得的,天分奇高的女修。她生來美麗,氣質出眾,將來在修真界中該是大有可為的。
在曾經清凝的眼中,她偷看過三生石後,師長們因寵愛她不舍責備。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在知道她將來會飛升後,存了私心呢?
長老眉眼間籠著哀愁。
但緊跟著就聽見縹緲宗主話音一轉:“若清凝沒有撒謊,那她原本飛升的機緣,豈不是就成了唯一的飛升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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