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夷喉中發出了一聲吼叫。
有了點威嚴震懾的味道。
烏晶晶嘀嘀咕咕道:“真的像狗狗叫……”
然後才轉身走了。
等她一走,阿俏才又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烏晶晶沒回來時她哭。
回來了,也哭。
妖王容夷實在弄不大明白人類是怎麽一回事。但他猶疑片刻,還是從縫隙間伸出舌頭舔去了阿俏面頰上的眼淚。哦,原來淚是鹹的。從未流過淚的妖王如是想。
阿俏推開他的大腦袋:“……別舔,會舔花我的臉。”
不過這下倒是沒勁兒再哭了。
她只是盯著容夷道:“什麽時候才會開靈智,化人形呢?”
現在就可以。
容夷心道。
只不過變成瘦弱少年沒什麽意思。
等他重回妖王強壯威武的模樣,他自然化形,好叫她瞧瞧妖王的威嚴。
可不是烏晶晶那種小妖怪能比擬的!
這廂烏晶晶在陽九引路下,回到了隋離居住的大殿。
只見隋離坐在桌案之後,手中執朱筆,面前擺著書……一個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雪國。
再往裡走幾步,烏晶晶便瞧見了殿中堆積的大小盒子。
陽九道:“那都是先前結侶大典的賀禮,因烏姑娘和道君消失在了花緣鏡中,便一直放在殿中,無人拆,也就無人動了。”
若是先前,烏晶晶看見這些東西一定高興死了,恨不得一頭扎進去,一直拆到天荒地老才好。
但如今,她舔了下唇,懨懨地掃過兩眼,隨後便徑直走到了隋離的身邊,坐下。
陽九見狀都不由一怔。
原來不止是道君身上有了些變化,連烏姑娘也有了變化啊。
想必在鏡中,他們與大師姐定是相依為命,過得分外艱苦,如此才養出了這般情誼吧?
此時隋離抬眸看了陽九一眼,陽九立時會意,自覺地退出了大殿。
等大殿歸於寂靜,隋離抬手將面前的東西推到了烏晶晶手邊。
那是一隻極厚重的書簡,書簡外刻有“州志”的字樣。
“州志?”
“嗯,……上面有雪國的記載。”
烏晶晶雙眼一亮,連忙將書簡打開來。
一行行字登時漂浮在了半空中。
烏晶晶有些緊張,她突地不大敢看了。
州志上會怎麽寫雪國呢?
大抵是因為想到了“雪國”二字,那些漂浮的字登時化作一道光,鑽入了烏晶晶雙眸之中,於是與雪國相關的記載就這樣進入到了她的腦中。
……太初皇帝,仁君也。
烏晶晶驀地瞪大了眼。
哎?
書中記載他廢除了人祭的制度,記載他在天災人禍時減輕了賦稅,記載他從一個武將到一個仁君的轉變……
冰冷的文字提及他膝下無子無女。
興許是太過強悍的人,總會存在著某方面的缺憾。
他舊疾發作,薨逝於太初三十九年。
烏晶晶的眼淚霎地落了下來。
她哽咽道:“那、那我們還要去找他的墳塋嗎?”
隋離眉心緊鎖:“……來不及了。”
“來不及?”烏晶晶扭頭看他。
“邪修與正道修士的大戰,會變得更加激烈。”隋離道。
那還不如就留在雪國呢。
不過這念頭終究也只是一閃而過。
因為這裡……還有阿俏他們啊,還有隋離的師長啊……
隋離抬起手,按住烏晶晶的頭頂,輕輕撫弄兩下,他道:“我會想法子讓你再見他的。”
烏晶晶很相信他。
她點點頭,遂不再提辛敖的事了,隻與隋離道:“我將四尾靈狐送給阿俏了。”
那倒是極好。
隋離目光一閃,嘴上沒有這樣說。
他隻道:“如此也好,大戰在即,也要有東西護住阿俏。”
那公狐狸終於不用被烏晶晶拎進房裡要一起睡了。
“早些洗漱了歇息吧。”隋離道。
烏晶晶知曉第二日應該還有許多事要做,於是連忙去洗漱了,早早鑽進了被子裡。
隋離不必再幫著辛敖處理事務了,如今他身體也恢復了,一時倒好像空余下了時間。他走到床榻邊,揭開了被子,修長的指骨貼住了小妖怪的背脊。
向上可劃過她雪白的脖頸。
向下便會撫到更為幽秘之所。
小妖怪動也不動,半點也不覺得癢。
隋離眸光一閃,將她翻轉過來。
……竟是已經睡著了。
隋離心頭飛快地掠過一點失落,不過很快便被按了下去。
他輕捏了下她的面頰,又為她整了整衣衫,這才與她一並躺下了。
翌日。
陽九早早地就來請二人了。
到了大殿,今日來的便是濟空上師本人了,他身邊還站著無相子。接替他們去前線的便是昨日的濟明上師。
濟空那老和尚見烏晶晶一進門,便朝她深深拜了拜:“實有對不住烏姑娘,我已聽濟明說清楚了。”濟空也不臉紅,他本就是遵神諭而為。於是眼下還能說出:“烏姑娘是難得的與佛有緣的人物,何不入金禪宗?日後我等慢慢彌補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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