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抿了下唇,道:“這鼓聲恐怕有些怪異。”
他說罷,低頭去看烏晶晶。
烏晶晶卻撐著下巴,定定地望著看得津津有味。
鼓聲並未影響她。
就在辛敖面色微沉,正要叫無極門人停下,再發落他們的時候。
無極門為首的男子又輕輕拍了下手。
他拍手的聲音其實幾不可聞,但那些門人還是自覺地緩緩從台上退下了。
眾賓客緩緩回神,正覺意猶未盡時,卻又見幾個赤足的女方士,一樣頭戴著莊子巾,打扮素淨,她們身形扭轉、足下輕點,便來到了台中。
天青色的衣裙隨風而動。
她們接替了那些擊鼓起舞的男方士。
她們手中持有面具,款款起舞。
這些女方士同樣生得姿容美麗,先前她們並未出現,此時乍然進入眾人眼簾中,其中驚豔可想而知。
偏道姑一樣的打扮,叫她們看上去分外端莊。
而端莊之下。
她們垂眸、勾唇,指尖舒展、蜷起,衣袂飛揚,若有若無地勾動著人心。
滿堂賓客此時都已經有幾分醉了。
方才沸騰的血液,漸漸被撫得溫和了下去,轉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感受。
清凝看得直皺眉。
單看這些女方士,不就是像素心閣的女修士一樣嗎?素心閣的女修就是一邊修行,一邊倚靠著與男修士結為道侶,行雙-修之事,來提升修為。
表面再端莊。
底下也不過是存了勾引的心思。
倒是那些男方士,清凝實在看不出修真界中有什麽人是與他們相似的。
終於,那些女方士也跳完了舞,她們微微屈身一行禮,然後緩緩走下了台。
賓客們望著她們的身影,不覺得妖淫,也不覺得低賤。
反倒眼眸中透出了幾分向往傾慕的意味。
辛敖抿緊唇。
他滿腔的戾意已經被撫去了大半。
他對女色沒什麽偏好,但看完也覺得有幾分賞心悅目。
“獻醜。”為首方士微一躬身,抬起臉來,往前走了幾步,笑道:“方才她們所跳的舞,乃是出自我門中修行的《春日訣》三十一卷。遠不敢與《鳳來》、《網罟》相比。不過,此舞可叫人五竅清明,身上的小病小痛,都仿佛被撫平了一般……”
這個方士口中所說的《鳳來》、《網罟》,是神話之中,為傳頌三皇之一伏羲的功績,而編成的祭祀舞。
除了文盲小妖怪不知道外,旁人都知曉。
楚侯聞聲更是忙出聲道:“哪裡哪裡,元先生謙虛了。此舞實在令人驚豔,若常常觀之,想必對人極為有益。”
被稱作“元先生”的方士擺手一笑,這才朝著辛敖行禮道:“無極門元楮見過皇帝陛下,還有……”他目光一轉,落在了烏晶晶的身上:“見過帝姬。”
辛敖面色沉沉,眉間戾意回籠,他一言不發,隻冷冰冰地垂眸審視著這個男人。
烏晶晶倒是與這個元楮目光相接了一瞬。
元楮再度躬身道:“早先聽聞帝姬出生便身負金光,今日得見,才知天地的玄妙……”
這人說話是很有水平的。
隻把生來金光,推給了是天地玄妙的功勞,並未誇讚烏晶晶本人。
烏晶晶聽了還沒覺得有什麽呢,辛敖皺了下眉,已經很是不快了。
辛敖道:“既如此,見了帝姬還不跪地磕幾個響頭?”
元楮一噎,萬沒想到這位太初皇帝這樣粗暴簡單。
他轉眸看向烏晶晶。
這位帝姬也沒多說什麽,像是真在等他磕頭。
元楮來到這裡,並非是要和皇帝對付起來。所以他不能違抗皇帝的命令。
於是他跪了下來,真的朝烏晶晶磕了幾個頭。
這位美人受不受得住他磕的頭,還要兩說呢……
等磕完了頭,元楮抬起頭來,道:“元楮自請入六卿為太士,無極門上下願為陛下效勞……”
太士是六卿之一,掌神事。
辛敖冷嗤道:“爾等憑的什麽?”
元楮道:“再過些時日,便是帝姬的生辰,元楮鬥膽自請,在那日生辰宴上請神。”
辛敖起身,淡淡道:“有帝姬在,何須再請神?”
元楮又是一噎,沒想到太初皇帝這樣難搞定。
便是請他親自瞧了兩支舞,見識到了其中神奇之處,他也半點沒有要松動態度的意思。
元楮轉頭再看烏晶晶。
卻聽得帝姬脆聲問:“你還跳舞嗎?”
元楮一愣,道:“今日自然沒有了,無極門不過是客,隻為來獻禮給楚侯。哪裡能喧賓奪主呢?”
烏晶晶點點頭道:“好吧,那沒看的了。我們走吧。”
元楮:?
元楮還沒回過神,但烏晶晶已經和辛敖一同離去了。
眾人的目光在烏晶晶的身上多流連了一圈兒,然後便收住了,轉而看向了眼下更感興趣的無極門。
“敢問方才元先生說的《春日訣》是什麽?”
“元先生要請什麽神?”
他們不動聲色地出聲詢問著,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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