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他們也隨之睜開眼睛,似乎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茫然地看著四周。
她突然之間就明白了,這就是他用坤卦控制的,可以被他“一言定生死”的人。
宋南時突然哈哈大笑,抬手抹去唇邊的血跡。
她覺得隨著那些黑線被金光消弭,她的五髒六腑都開始痛。
但這種痛卻讓她覺得痛快。
她唇角又流下血跡來,師老頭失聲道:“宋丫頭!”
她卻連擦都懶得擦了,開口,聲音帶著笑,卻莫名讓人覺得冷。
她道:“我說過讓你走了嗎?”
慎先生動彈不得,看著她,目露血色。
然後他突然問:“乾為天,你是在強行掌握乾卦,他不是說萬事不能強求嗎?你為什麽就能強求!”
這一刻,宋南時突然覺得這句話不是面前的慎先生在問他,而是那個和她素未謀面的沈病已在問她。
她歪了歪頭:“他?石前輩?石前輩說,你掌握不了乾卦?”
慎先生驟然陰沉了下來,咬牙道:“他只是不願意給我……”
宋南時直接打斷他,道:“他說得沒錯。”
她不理會慎先生陰狠的目光,平靜道:“乾為天,主生,你這個只會踐踏生命的人,天道不開眼才會讓你學會乾卦。”
慎先生聞言嗤笑:“天真,你又懂什麽,卦象只不過是工具,他倒是不濫殺,但他也能將主殺的坤卦運用自如,什麽善惡,什麽生命,都只是借口……”
宋南時冷笑:“但是你還是學不會乾卦。”
她上下看他,輕慢道:“我學會乾卦,不是強求,而是我本來就能學得會,而現如今,我只是提前拿了自己未來會的東西,我不會坤卦,但我也知道,天道給出的這八卦,哪怕是主殺的死卦,也不是被用來濫殺的。”
“你有你損人利己的用法,石前輩自然有他堂堂正正的用法。”
慎先生看了他片刻,冷笑:“他倒是把你教的好,你和他一樣,滿口的仁義道德,但是方才,你的心上人,你口口聲聲稱之為親人的人,不還是被你當成了棋子去賭?你覺得他們若是知道了你寧願拿他們的性命去賭也不願意交出命盤的事,會怎麽想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南時。
正攙扶著師老頭起身的江寂眾人也不由得看了過來。
江寂很有些生氣,開口正想說話,宋南時突然看了過來。
她的視線先是定在盤腿坐在地面上正經受著一道道雷劫的雲止風身上,然後直接看向了江寂,道:“大師兄,你的劍借我用用。”
江寂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將劍扔了過去。
重劍入手,宋南時甩了甩,覺得有點沉,然後轉手,毫不猶豫地反手將劍刺入了慎先生胸膛。
慎先生悶哼一聲,豁然睜大了眼睛,完全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
正和鬱椒椒他們纏鬥的決明子二人見狀大急,當即就要速戰速決救人。
鬱椒椒和兔子怎會讓他如願。
宋南時單手握住重劍,面不改色道:“我將他們的生死交由你決定,才是蠢到家了。”
她不準備留他的性命,這一擊直接是照著心臟的位置,但這時候她卻驚奇的發現,這個化身居然沒有心臟。
她隻頓了片刻,重劍便繼續往下壓,平靜道:“若不是因為你,雲止風也不至於這時候倉促渡劫,你得付出代價。”
雲止風他們都被這人控制的時候,宋南時就知道,今天要麽她反殺慎先生他們都活,要麽他們全都死。
沒有第三個選項。
慎先生口口聲聲拿命盤和傳承換他們的性命,若宋南時只是個普通人的話,她為了他們的性命只能交換。
但她最是多疑,她知道,她手裡的東西才是她的底牌。
交出命盤或許會保下最開始被換回來的人的性命,但拿到命盤之後的沈病已又會允許他們活幾天?
不過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所以一開始宋南時就準備魚死網破。
於是她第一次要人,必須得要雲止風。
她記得很清楚,當初在白梧秘境之時,雲止風拿到麒麟血玉之後修為恢復了大半,是化神初期。
到了四藏山時,石前輩用他在凡間留下的神識修複了雲止風身上頑固的傷勢,那時候他的修為就已經恢復到了全盛時期,甚至比全盛時期還精進了兩分。
這時他的修為離進階只有一線了,但這一線可以只需兩三年就越過,也或許需要等個二三百年。
雲止風根基扎實,心境沒有阻礙,他不是後者,但他也沒準備這麽快進階。
有時候進階太快並不是好事,速度太快不修心境,以後後患無窮。
更別提他還受過重傷。
所以他是準備用十年的時間緩緩穩固根基,再一舉突破。
但是現在他等不了了。
她沒有時間阻止慎先生,他只要張一張嘴,就有一個人會死。
但是雲止風能。
他若是當場突破渡劫,雷劫之下,天道不會允許他人的讖言去更改天道的的規則。
也就是說,雲止風開始渡劫起,到渡劫結束之間,任何影響他的因素都會被天道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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