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得她仿佛要散架,她艱難的爬起來,暴躁的掃開身上的花瓣,氣勢洶洶的瞪過去:“你是人是鬼,想嚇死誰…”
四目相對。
猝不及防。
對上視線的那一刻,虞粒的聲音迅速降低,直至被堵在了咽喉中。
是個男人。
他站在涼亭裡,身形挺拔,站姿散漫。
寒冬臘月,他隻穿了一件白襯衫,衣袖挽至小臂,外露的那截兒肌膚,是冷白色,卻也有大片暗黑,似乎是刺青。
身下是熨燙筆直的西裝褲。
他一手舉著手機打電話,一手夾著煙,指間有明明滅滅的猩紅在閃爍。
他身於暗處,那點朦朧的庭院燈微不足道,絲毫沒有映進涼亭半分。但手機亮著,貼在他耳畔,隱隱照亮了他的側臉。
能隱約看見他高挺的鼻梁,下巴上淺淺的胡茬,像是特意留的。清晰流暢的下顎線條。
以及,那雙深邃又犀利的眼睛。
他默不作聲的側頭看著她,目光輕飄飄的沒有一絲波瀾,但就是讓虞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猛獸,危險、倨傲、玩味。
虞粒眼皮一跳,竟莫名有點心虛,不確定他到底聽沒聽見她剛才那句毫不客氣的指責。
她被這氣場震懾到,有些局促的站起了身,隨手拍拍身上的灰,小跑著離開。
可轉念一想,這是她家,她有什麽好怕的。她這幅落荒而逃的樣子,搞得好像她是個翻牆的賊一樣。
那根反骨開始作祟,帶動著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傲氣勁兒,她繼而放緩了腳步,昂首挺胸的朝涼亭走去。
“我可不是賊!”難掩囂張跋扈的架勢,下巴一昂:“我就喜歡不走尋常路。”
她大搖大擺從他身旁走過去。
這時,身後隱隱傳來一記短促的笑聲,沉甸甸的,像是輕嗤。
虞粒下意識回頭看去,他沒有再看她,繼續打著電話。煙遞到唇邊,吸了一口之後白色的煙霧從口鼻中徐徐飄出來,朦朧了他的面容。
此刻四周一片寂靜,虞粒隱隱聽到了從他手機聽筒裡傳出來的女人聲音。
聽上去委屈得很,像是都要哭了,十分小心翼翼:“我剛才聽到了有女人說話的聲音,她是誰?你又有新女朋友了嗎?”
虞粒意識到原來這男人跟女朋友在鬧分手,她也沒興趣圍觀這種無趣的分手大戲,當正要邁步離開時,她聽到了男人說話的聲音
“你覺得,你有什麽立場問這種問題?”
聲音很沙,磁性,一種啞沉感。是典型的煙嗓,卻又不像是那種抽了太多煙導致的感覺,很自然、渾然天成。
明明是冷酷無情的一句話,但語調中卻又帶著點笑,懶懶的,很勾人。似乎蒙上了一層溫柔的假象,給人他是在輕哄的錯覺。
虞粒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幾乎是一瞬間轉過身來。
原本平靜的臉上劃過劇烈的異樣,掀起了一片熟悉的浪潮。
他已經緩緩走出了涼亭,與她背道而馳,走進了更深的夜色中,她更加看不見他的模樣。
似乎只是曇花一現的幻覺。
虞粒愣在原地,細細回味著剛才的一幕幕,那聲音一遍遍在耳邊重複。
而擁有這聲音的主人,他放蕩不羈、遊戲人間,記憶中的他,是屬於音樂的。他也從來都不是西裝革履的。
巧合吧。
不可能是他。
虞粒站了好一會兒這才稍稍回神,跑出了花園。
出乎意料的是這麽晚了,生日宴還沒有結束,而她正要後廳偷偷溜上樓時,正巧被蔣瀟雅逮了個正著。
“你怎麽回事!電話不接,這麽晚才回來!”蔣瀟雅穿著華麗,妝容得體。但看到虞粒這灰頭土臉的樣子時,狠狠擰著眉,氣得連魚尾紋都明顯了些。
她揪著虞粒滿是灰塵汙垢的外套,質問:“上哪兒鬼混去了?!”
虞粒不想跟她廢話,面無表情的說了句:“去玩了。”
她扯回自己的外套,邁步往前走,結果蔣瀟雅又一把將她給拽了回來,臉上是怎麽都遮掩不住的厭惡和怪罪,“你這鬼樣子,讓客人看到了還不得笑掉大牙。”
虞粒在網吧呆了一個下午,身上沾滿了煙味,蔣瀟雅使勁兒戳了戳虞粒的太陽穴,“我從早上就提醒你早點回家,你給我當耳旁風!你最好老實交代,到底去哪鬼混了,一個女孩子知不知羞恥,這麽晚…”
“對,我不知羞恥,誰生的我就隨誰唄!”
虞粒忍無可忍,嗆了回去。
蔣瀟雅臉色猛一變,像是被戳到了痛腳,她揚手直接一巴掌甩到了虞粒的臉上。
“啪”的一聲,格外清脆。
扇得虞粒臉偏了偏,她皮膚白,被打的地方很快紅了一大片,同時發紅的也有她的雙眼。
不知道到底是被氣的還是因為心寒,她鼻子發起了酸。
但也倔強的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蔣瀟雅絲毫沒有愧疚心,又去拽虞粒,“去哪!”
虞粒用力一揮胳膊,回過頭時,眼睛猩紅,惡狠狠的磨著牙:“你再動我一下,我就讓你和那老頭兒更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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