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個引火的種子便能掀起燎原大火。抓起滾到腿邊的水杯就朝牆壁用力砸過去。
水杯瞬間迸裂,撕碎了所有黎明前的平靜。
護士循聲而來,發現他坐在地上,連忙跑過來扶他,程宗遖胳膊一甩,失控到說了中文,低吼道:“滾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有多慌。
這種慌漫無邊際,將他淹沒。與她離開那天如出一轍。
……
從洛杉磯連夜飛去了南城,直奔虞粒的學校,就停在她的宿舍樓下。他等了很久,從中午等到了下午。
他還是覺得慌,可來到了這裡之後,又莫名的漸漸平靜了下來。
耐心地等待著。
直到,目光中出現她的身影。
虞粒穿著一條明黃色的吊帶連衣裙,腳上一雙白色帆布鞋。頭上戴著白色的頭戴式耳機,懷裡抱著書,腳下踩著一塊長板。
她所經之處,紛紛留下了眾人的目光追隨,她卻始終直視著前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嫻熟地操控著長板,風拂起了她的裙邊,撩起了她披肩的長發,她整個人都融進了璀璨的陽光裡,連發絲都發著光。她鎖骨上的刺青似乎真要隨著風展翅翱翔。
有個女生扔給她一瓶可樂,她單手去接,接住過後還朝那人得意地挑了挑下巴。
讓他想起來,曾幾何時,無數個瞬間她都在他面前展露這般俏皮的模樣。
程宗遖一直都知道虞粒是個很鮮活很有個性的女孩,是青春的代表,燦爛且張揚。現在也是如此。
可他又覺得,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比以前還要迷人,由內而外的散發著自信和美。就像是一杯最烈的酒,是滾燙的,熾熱的。讓人沉醉。
明明才過去兩個多月,再次見到她,她已經脫胎換骨,她已經開始了全新的生活,沒有他的生活。
他不得不承認,意識到那一點,他很難受。
曾經的他的確過於自負,仗著她的愛,總以為無論發生什麽她都會無條件地選擇他,總以為她不會離開他。其實回過頭來看,離不開的,是他。
…
“他朝我們這邊看過來了!臥槽臥槽!”
“還笑了還笑了!”
三個室友簡直要原地爆炸,臉上一片緋紅,可當發現虞粒也來了陽台時,她們三個瞬間明了過來,抓著虞粒的胳膊,“虞粒,他在看你誒。”
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虞粒是公認的校花,學校裡追她的人不計其數。那帥哥除了看她還能看誰。只不過追她的人再多,全都加起來都不及這一個絕,又帥又有錢又有強調的成熟男人,誰看了不說一個絕字。
“他還對你笑!”
“他等的人是不是就是你啊!”
室友們的聲音將虞粒拉回了神,她收回視線,幾乎倉皇地背過身,微垂著頭,努力調整表情。
“等我幹嘛?我又不認識他!”
她走進去,手機又開始響了,她神經一跳,還以為他又打來了電話。可來電顯示是陳妍寧。
分不清到底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
她接聽,陳妍寧問她什麽時候匯合,她說馬上出門,然後掛掉電話。
她撿起掉在地上的唇釉,然後取下帆布包,將小鏡子、唇釉、一包濕紙巾還有零錢包都裝進去。
即便她強裝著鎮定,但她的手還是在抖,應該說是她整個人都在抖。
這種手足無措的狀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
這兩個多月以來所有的努力和蛻變,都因為他一個輕飄飄的出現就瓦解。
無論過去多久,他還是能輕輕松松就影響她的情緒。
她不明白,都過了這麽久了,他為什麽會突然來找她。
她還以為他早就忘記她了,因為在拉黑他之前她明明看到的是,他沒有一次聯系過她。
那現在又是在幹什麽呢?心血來潮嗎?
他的腿又是怎麽回事?受傷了嗎?那也跟她已經沒有關系了。
虞粒坐下,雙手捂著臉,做好了幾次深呼吸,冷靜了接近一分鍾這才站起身,下了樓。
走出宿舍樓,與程宗遖打了個照面,他還是看著她淡淡的笑。虞粒隻掃他一眼就別開目光,若無其事地往外走,他邁開腿正欲上前,突然跑過來了一個捧著鮮花的男生,衝到虞粒面前,擋住了她的路。
虞粒嚇了一跳,一看才認出來是之前那個瘋狂的追求者,這人真的就是變著花樣兒來,不是在宿舍樓下擺蠟燭星星燈就是在教學樓門口跳舞的,每次整得她特別社死,這次還好,只是簡單捧了一束花。
“虞粒,我真的特喜歡你。”男生看上去特別真誠,“做我女朋友吧?好嗎?”
花懟到了虞粒面前,花香濃鬱到幾乎有些刺鼻。虞粒下意識退後了兩步,男生又捧著花往她懷裡送,完全就是強塞,似乎迫切地希望她能收下這束花。
虞粒沒忍住蹙了下眉,就在要發火的邊緣。說實話她是真挺反感這樣的人,之前話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可一抬眼,又和不遠處的程宗遖對上視線。他手裡拄著手杖緩緩朝她走過來,步子很慢,左腿明顯吃力,但姿態卻從容。他面上平靜,看不透情緒,可那雙眼睛仍舊犀利,一貫的居高臨下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