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捏著Mp3,無意間又摁到了開關鍵,她破碎的歌聲和最後決絕的“到此為止”統統都是引火的種子,力度漸漸加大,就連手指關節都泛起了白。不想再多聽一個字。
他很想毀了它,可下一秒被扔出去的是自己的手機。
“砰——”
手機砸上了不遠處那面落地鏡。
霎那間玻璃碎裂,響聲震耳欲聾,淹沒他的一句低罵:“操。”
凌晨五點的航班。
虞粒坐在靠窗的位置,懷裡抱著她的書包。
飛機滑行一段距離後越過了地平線,衝散雲層。
虞粒的額頭抵在窗戶上,俯瞰著這座城市。
這個她長大的地方。
其實她從來都不喜歡京市,這裡繁華卻也擁擠、冰冷,缺少人情味。
可是在這裡,她擁有最好的朋友,也是在這裡,她遇到了程宗遖。
那些一棟棟讓人有壓迫感的高樓大廈,變得越來越渺小。
她的目光快速搜尋著。
似乎試圖找到,那棟屬於程宗遖的公寓樓,那套夢幻絕美的玻璃屋。
她想起程宗遖曾經對她說:
“虞粒,你並不是一無所有。這裡,就是你的家。”
“在我這裡,你可以盡情做個貪心的女孩。”
過往種種甜蜜,此刻卻變成了殺人誅心的利器。
就在昨晚,虞粒將自己的一腔孤勇用盡了。
在程宗遖睡熟之後,她拿開他搭在她身上的胳膊,緩緩下了床。
她在床邊靜靜地站了好幾分鍾,透過朦朧的月光一遍又一遍地將他的輪廓記進腦海,之後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唇。
再讓她貪婪這最後一次吧。
程宗遖送過她很多東西,可最後她隻背上了自己的書包,將他送的紅色高跟鞋和香水帶走了。
她18歲的生日願望是得到程宗遖。這是她最大的奢望和夢想。
得到過,也算圓滿。無憾了。
曾經有多天真,總以為自己與眾不同,能讓他返航泊岸,為自己改變。所以甘願一次次妥協和說服自己,就拿青春陪他耗吧。
可最後,賭輸了。
在這樣平常的一個深夜,她就像曾經他從洛杉磯匆匆趕回來又在她睡著之後匆匆離開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出他的世界。
她之所以給他留下一個Mp3,那是因為曾經就是因為他的一首歌她才情竇初開泥足深陷,那如今,便用一首歌來結束吧。
夏季夜晚很短,太陽已經驅走了一切黑暗。
旭日東升,晨曦初照,賜予萬物生機。
虞粒忍不住伸出手掌按上窗戶,去觸那近在咫尺的暖陽。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的溫度。
像極了小時候。她總是在有陽光的天氣將自己放了太久的東西拿出去曬一曬,趕走上面的霉氣和灰塵,之後便煥然一新。
她也一樣,曬一曬吧。好好曬一曬,趕走那些陰霾。
讓全新的自己去迎接全新的生活。
飛行時間接近三個小時,終於抵達南城。
下了飛機後,她背著書包。查了查住處的路線。
有點遠,倒了地鐵還要倒公交,用了接近一個半小時才到。
在去的路上虞粒就已經聯系過房東了,她到的時候房東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阿姨,長得很和善,看見虞粒後,立馬熱情地問:“小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呐!有沒有男朋友啊?就你一個人住呀?”
房東說話有很重的口音,虞粒費了好大勁兒才聽懂,她笑著點點頭:“有男朋友的,他去買東西了,過會兒就來。”
畢竟身在他鄉,而且她也不了解房東的為人,有點防備心是對的。
小區很老,好在綠化不錯。只不過到處亂停著自行車電動車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環境上顯得有些亂。
單元樓一棟只有五層,她住在二樓。
房東帶著虞粒上了樓,樓道有些黑,牆皮坑坑窪窪,連燈都不是聲控的,老式燈泡,上面鋪滿了灰和蜘蛛網,壓根兒就沒幾個是好的。
“這幾十年老房子,物業就是吃乾飯的,燈壞了幾年也不換,也沒人願意自己掏錢換。”房東說,“白天還好,晚上就拿手機打個電筒,不影響的。”
“好。”
一層有三戶,左右和中間。挨得緊,空間逼仄。
她租的是一室一廳,就在中間那一戶,門就對著樓梯,小小的一個防盜門擠在中間。
防盜門上全是鏽,裡面還有一扇柵欄門。
房東把鑰匙插進防盜門,“砰”一下用力踹一腳,這才打開了,“太久沒人住了,不好開,你像我這樣踹一下就能打開了。”
虞粒揮了揮空氣中的灰塵:“…好。”
一進屋。
和照片上一樣,就三十平的面積,有一張床和一個老式衣櫃、一張小雙人沙發,廚房是天然氣,廁所是蹲廁。
牆沒有刷白,屋子裡滿是灰塵的味道,不過好在光線不錯,因為朝陽,有一個陽台。
房東又交代了些事情,虞粒最後將房租尾款付給了她。
房東離開後,虞粒將書包放到床上,整個人也躺了上去。床墊很多灰,還有霉味,她也絲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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