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凡照網上菜譜學了豆腐粥,熬了一砂鍋,小火咕嘟了半小時,差不多要關火了,一掀開蓋子,香味激出了戈昔璿的狗叫:“我靠了!”
他重新蓋上蓋子:“滾出去。”
戈昔璿靠在整理台,瞧了沙發的林羌一眼,問:“是不吵架了?”
靳凡沒搭理她。
戈昔璿本想告訴他,林羌剛跟她說過的話,看他這態度,突然使壞不說了,狗脾氣就該急兩天。
她出了廚房,靳凡電話響了,他拿起,歪著頭叫他:“陌生號。”
“接。”
戈昔璿接通,摁免提,靠在廚房門。
“歪!歪?歪!”
連著歪了三聲,戈昔璿皺眉看來電:“誰啊這個調。”
“是靳凡嗎?我是吳書記,打電話來謝謝你啊!給我們村被佔地的人家要了一份到度假區的工作,又給他們要了度假區新建家屬樓的房!大夥都很感謝你,也想跟你家媳婦兒道個歉!”
戈昔璿起初還迷糊,聽到這裡了然。
聽來虛與委蛇,對方前腳掛斷,她後腳陰陽起來:“這一聽就是得了便宜的話術。怎麽?是靳爺爺北京郊區那房拆遷的事嗎?”
靳凡沒回答。
他不答戈昔璿也知道,給林羌解釋:“我哥的爺爺是木襄村人,年輕時候乾水利,好大的工程呢,回村裡領他們賺錢。我哥他爸也是在政府當官的,他們以為跟我哥的爺爺一樣好說話呢,動輒讓他安排這那。他們沒一回得逞,就在我哥的爺爺老年時苛待他,老爺子剛過七十就去世了。”
靳凡把湯算出來,罵她:“不要胡說八道。”
“本來就是!”雖然戈昔璿也是道聽途說。
靳凡難得糾正她一次:“沒有苛待。”
他爺爺靳叡晚年沒在村裡,思鄉情結濃烈,自己已經老到無能,就囑咐他爸靳序知關照村裡人。
靳序知忙得腳不沾地,又囑咐他時常回去看看。
他過去一直很忙,從未前往,前幾天算是成年以後第一次回去。
他沒有很多助人之心,只要了屬於靳叡的賠償,再遵從老人家生前的願望,捐給偏遠地區的水利工程,改善那些工作人員的生活質量。
度假區的趙老板公開招標,卻內定了涉黑的包工頭大洋,有一個條件是大洋得讓村裡被佔地的人家簽同意書。
大洋找到村裡的小劉,承諾給他一套房子首付,讓他領大家簽了那份同意書。
他們商定的說辭是先簽字,屆時除了同意書上的數字,再額外給大家一個數。
村裡人相信同村的小劉,紛紛簽了,結果黃了。
靳凡不管他們這些事,他自己也是使用關系,動用靳叡、靳序知的身份牌才要回了賠償。說白了在這不平等事件中,他是吃紅利的那個,早已經失去站在人群中嚷嚷不公平的資格了。
人生走到今天,信仰已經消失殆盡,他的骨頭堅硬不曲,但也已經發黃長斑,雖然還能扛起正義的旗,但他不想去扛了。
可他還是在末了為木襄村的村民爭取了房子和一份工作。
他想,如果靳叡還在,靳序知還在,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他也生出一點惻隱之心,為小女孩。
他的骨頭確實發黃長斑,但也長出了一截軟肋,它嶄新、獨特,它值得他為它積德,以換取它更長久的生命。
戈昔璿還想胡說八道,靳凡轟人了:“你不是吃完飯了?滾蛋!”
“我不能再吃一頓啊?你凶什麽凶?”戈昔璿吊著脖子,肆無忌憚跟他頂嘴。
靳凡就真把她扔出去了。
家裡又只剩下兩個人,可林羌還是沒跟他說話。
靳凡也不說,給她盛粥時動作粗魯,鎖著眉頭凶得要死,又給她掰開豆包又給她把小排骨的骨頭剔掉,看起來想和好呢,但就是沒長嘴。
林羌根本不想搭理他,吃完飯就去洗澡了,洗完上了床,繼續看紅岩那本書。
靳凡收完餐桌,洗澡,到客廳看改裝視頻,聲音開得大。
他除了凶,不會做出這一類沒素質的舉動,林羌下床去關了門。
哐的一聲。
靳凡扭頭看主臥的門,不耐煩地“嘖”了一下。
快要五天了,她氣還沒消。
他關上平板,走到臥室門前,擰開門,目不斜視地走到飄窗前,拿起個抱枕,出了門。
林羌看她的書,頭也不抬。
靳凡在過道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她那副淡然,看得他火大,直想過去把她摁住了乾。
但她似乎就吃準了他心疼她,越來越不怕他了。
雖然她以前也沒怕過。
他煩得緊,叮當咣啷弄出不少動靜,林羌也煩,下了床,走到客廳張嘴就罵:“閑得慌?實在沒事乾能不能把垃圾扔了?”
“你說誰?”靳凡冷著臉問。
林羌懶得跟他周旋:“你不走我走。”說著話收了垃圾,開門,重重關上門,下樓了。
她把垃圾重重摔進垃圾桶,到小區門口買了煙、酒,回到樓底下的涼亭,想用這兩樣東西暫時忘記心中煩惱。
她突然變得有些幼稚,她能感到。可是不然呢?他不想活下去。
她遲早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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