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逮著一機會,樊長玉把剔骨刀當暗器擲過去,隨元青不得已偏頭去躲,樊長玉趕緊矮身去撿地上一名死去衙役的佩刀。
隨元青手上的刀卻跟長了眼睛似的,下一秒就貼著她手指削過,樊長玉為了保住一雙手,隻得放棄了撿刀,就勢往地上一滾才避開他向著自己頭頂削去的第二刀。
隨元青嘴角高高揚起,眼中是貓逗老鼠一般的興味:“你在我身上扎了多少刀,總得讓我扎回來了,再把你剝皮掛到城門口去才公平不是。”
樊長玉狠狠呸了一聲:“姑奶奶今日出門沒帶殺豬刀而已,不然非得讓你見識見識過年豬是怎麽放血的!”
聽出她是在罵自己,隨元青臉色更難看了些,原本那幾分貓逗老鼠的興味也瞬間沒了,提刀逼近:“找死!”
樊長玉也莽,學著他之前的樣子,不躲反而向著刀鋒迎了上去。
謝征在遠處瞧見這一幕,鳳目一寒,反手奪過一名死士的刀狠擲向隨元青。
那名死士慘叫一聲,竟是手骨在奪刀時叫謝征生生折斷了。
寒刃逼近,隨元青瞳孔一縮,為了自保,不得已改勢擋下這擲來的一刀。
兩刀相撞發出刺耳的一聲金屬脆響,隨元青手中的環首刀直接斷為兩截。
此等強悍的力道,讓他不由詫異抬眼朝那戴青鬼面具的男人看去。
方才他聽此人說話便覺著聲音似在那離聽過,他在戰場上又隻同一人交手時領教過這樣的手勁兒,此人莫非是……
他腦中剛想到那人,分神之際下顎就被一手肘狠狠擊中,讓他整個人都仰摔出去,好半晌整個下顎都沒知覺,兩排牙齒似被磕得松動了一般,嘴裡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大抵是震到了顴骨,耳中也嗡嗡的,一時間竟聽不清周圍的聲音。
他突然間沒那麽確定那面具人就是武安侯了,這清平縣裡一名不轉經的小女子都有如此神力,指不定還有其他臥虎藏龍者……
樊長玉記仇著呢,自個兒方才被這人欺負沒個趁手武器,用一柄大刀逼得她拿著把匕首長短的剔骨刀招架得毫無還手之力,給了他下顎一手肘後,她當即撿起落在地上的一把環首刀,再次朝他砍了過去。
隨元青手上只剩一把斷刀,眼神一恨,最終還是選擇了避其鋒芒。
這次輪到樊長玉不歇氣地揮刀,隨元青一路躲一路退,兩側的城牆上,全留下了一指深的刀印。
穆石和幾個死士轉頭瞧見他們世子被人追著砍,忙抽身過來幫忙。
遠處的官道上忽而傳來凌亂的馬蹄聲,抬眼望去薊州旗在冷風中獵獵作響。
圍在城門口下方的百姓們瞧見城樓上打成一片的時候,就已分不清情況了,而且那些穿著短褐的莊稼漢,各個武藝高強,他們一個也不認識,眼見情況混亂成這樣,沒了那幾個帶頭挑事的,余下的人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此刻再瞧見薊州府的軍隊,別說發生碰撞,他們甚至擔心軍隊誤以為他們跟城樓上那些武功高強的莊稼漢是一夥的,主動讓出了一條路來。
穆石趁幾死士圍住樊長玉,扶起隨元青,看了一眼前來的薊州府兵,勸道:“世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先撤!”
隨元青死死盯著樊長玉,眼見那十幾個死士拖不住青鬼面具的男人了,忽而抽出穆石的佩刀朝著縣令殺去。
縣令嚇得呱唧亂叫,身上被砍了數道口子的王捕頭見狀忙撲過去救縣令。
樊長玉哪能看著王捕頭橫死在自己跟前,言正又被大片大片的死士纏得脫不了身,她輪著大刀就要去擋隨元青砍下的那一刀。
怎料隨元青卻是虛晃一招,直接棄了刀,手像藤蔓一樣纏上了樊長玉握刀的手,不知怎麽使的巧勁兒,樊長玉隻覺整條手臂瞬間像是喪失了知覺一般,手中大刀也“哐當”落地。
“我改變主意了,你這身皮子剝掉掛城牆上怪可惜的,你隨我回去給我當個侍妾吧。”
隨元青一手拽著固定了鷹爪鉤的繩索,一手緊拽著樊長玉,整個人大笑著從塌了一角的女牆往下一躍。
樊長玉被他扯得一個趔趄,不及穩定重心就跟著墜了下去,她下意識喚了聲:“言正!”
千鈞一發之際,城樓上伸出另一隻筋骨分明的大手死死抓住了樊長玉胳膊。
哪怕帶著面具,謝征周身的氣息在這一刻也冷戾得嚇人,他手上的長柄刀徑直向著隨元青抓著樊長玉的那隻手砍去,力道之狠佞,讓人毫不懷疑,下一秒那條胳膊就能被生生削斷。
隨元青隻得咬牙松開抓著樊長玉的那隻手,凌厲的刀風卻還是削斷了他鬢角一縷碎發,臉上也浮現一條淺薄的血口子。
隨元青抬起眼,對上青鬼面具下那凶戾的眼神,心中暗自一驚。
樊長玉另一隻手被謝征拽著了,有著力點了,毫不猶豫抬腳就往隨元青臉上踹,嘴上還指使著謝征:“快快!砍斷繩索,摔死這癟犢子!”
連著城牆垛口的鷹爪鉤應聲而斷,但隨元青墜下時在城牆壁上踏了幾腳做緩衝,又有一眾親衛拽著繩索去拉他,他落地時毫發無傷,只有半張俊臉上多了道黑乎乎的腳印。
樊長玉瞧見了不免大失所望,被謝征拎上去時,還在怨念加持:“怎麽就沒摔死那家夥……”
下一瞬,整個人卻被裹進一個寬厚而堅實的胸膛,力道大得讓她隻覺自己像是被一塊鐵板給鉗住了,碎碎念不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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